闊別近兩年,陳若婷終於再度跨過新柔長堤,回到家鄉新山。過去20年,她在新加坡念大學、工作、結婚生子,每個週末回家或到母校新山寬柔中學指導絃樂團。新加坡兀蘭關卡、新柔長堤、新山關卡,乃至拉慶車站,都是她再熟悉不過的地方。
“我從來沒有看過那麼空的長堤和關卡。”20年來,關卡、車站當然都經過整修,經歷其中,還能切身感受到那一點一滴堆疊的變化。無法回馬的這兩年,城市不等人地持續發展轉變,她沒參與,這次回家就像突然被置入熟悉又陌生的環境。
拉慶車站不再有“kiao kiao”或“蝦波蝦波”,把KL和Singapore念得太急的車票叫賣聲;熟悉的商圈不再是不夜城;那棟沒注意到,看照片也想不起是什麼的建築物,原來是新建成的新山市政廳大廈,原址是新山室內體育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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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道:本刊 白慧琪
●攝影:本報 陸家明、受訪者提供
這個農曆新年,陳若婷和先生、兩個女兒又無法回到馬來西亞過年。且不說馬新疫苗接種者旅遊走廊(VTL)計劃突然生變,新加坡農曆新年的假期不長,小孩要上學也走不開,還是等學校假期再看看。
“我們一直都很習慣新年就一定要聚在一起,想方設法,不管多麼塞車都想要在一起。”但自從疫情,儀式好像不那麼重要,陳若婷覺得,“只要有機會在一起,就是最大的福氣,無關要不要過年。”
所以當馬新VTL一開賣,她就瀏覽看看。12月聖誕佳節的車票很多售罄了,11月30日,平日,VTL啟動第二天,還有位子。擇日不如撞日,工作也走得開,就趕緊訂下回家的車票。
再加上VTL剛啟動,她也想先走一遭,看未來會否方便帶小孩回去。
就在回家前一天,新加坡電視臺新聞主打了VTL首日的新聞,短短30分鐘的新聞時段就報了10分鐘。記者跟著乘客回家,記錄一家團聚的畫面,陳若婷看得眼眶溼溼。爾後在社交媒體平臺看到不少回家團聚的故事,她也還是很感動。
她曾在腦海中演練一遍與父母團聚的情況。當巴士駛過長堤,通過關卡抵達拉慶車站,一個人默默內心激動。家離拉慶很近,她做好檢測後才叫父母出來接她。結果父親沒來,母親戴著口罩,看不出表情。內心的小劇場沒有上演,雙方都很內斂,“明明就很興奮,但表現得很平常。”
長堤塞車、關卡塞人,這兩年卻是從未見過的空
久未回家,多少比一直留在當地的人更敏銳察覺到這片土地的異樣。例如首兩天,遇見的關卡人員、巴士站員、商店店員都說馬來語。不是陳若婷不適應,而是印象中,新山有太多新加坡客,那些服務人員都直接說英語。
回到家的那個晚上,父親載她去藥劑行買冠病自檢試劑盒。出門前父親已告知,很多商店只營業到8時。她查詢谷歌地圖,營業時間明明寫到9時、10時。結果8時抵達大豐花園,從前熱鬧的街市不再,路上幾乎沒什麼車,更甭說塞車。小吃店、嘛嘛檔不再把桌椅擺到路上,很多店已經關了。“不知道是隻能營業到8點,還是純粹沒那麼多顧客。”
街道不是一般的空。其中一天她約了朋友在彩虹花園見面,擔心車位難尋,所以特別請父親接送。結果白擔心一場,到處都是空的停車位。
最大的不同,還是長堤和“坡底”敦阿都拉薩路、黃亞福街一帶。1999年起,陳若婷在新加坡上大學,後來工作、結婚,生了2個女兒。每週來回兩地,長堤塞車、關卡塞人,已經是很理所當然的事。“反正過了,回到家就好好享受在家的時間,等到要進新加坡就再經歷一次。”
印象最深刻大概是孩子還小的時候,父親會開車送她們進新加坡。“坐在車裡兩三個小時,會想都已經可以去到麻坡了,好像白白浪費時間。”陳若婷說,“可是父親還要再花時間回新山啊。”
關卡、坡底是許多“長堤兒女”和家人的回憶,每週有多少人在這裡說“拜拜,下個星期再回來!”;多少車輛停在路邊,待親友通關步行到接駁處才趨近接了就走,否則交警是要趕人的。
“我們會想,時間浪費在排隊、等待,如果可以拿去做其他事情可能更有意思。”陳若婷想,不只她,一大批“馬勞”早已接受和習慣。只是這兩年,這樣的劇碼停演中。
短暫的迴歸,穿梭大街小巷彷彿出遊
陳若婷趁VTL開通之際就速速回家,主要還是想看看父母。疫情兩年,兩個弟弟分別在泰國和澳洲,大弟媳又在吉隆坡。其實,夫家的兄弟姐妹也都在外地,家公家婆留在麻坡。她本想也去一趟麻坡,但兩老不要她奔波。
這趟回家,她沒安排什麼行程,只告訴父母,“你們平常做什麼,我跟就是。”結果6天裡,她跟父母去了加拉巴沙威、古來普陀村、新山森林公園。早上,他們到新山老街陳旭年街吃早餐,那時疫情前常帶先生、孩子、父母一起用餐的地方,所以特別想念。之前還聽聞那裡少了新加坡客,生意差了很多。
她終於知道當時小弟弟出國留學5年,一回來就到處找想念的味道。新加坡式的米暹(mee siam)是有湯汁的,印度煎餅只給扁豆醬(dal)不給參巴(sambal)。不說不知,原來那麼多細微的滋味,在一海之隔的新加坡就嘗不到了。
說來,陳若婷這次回馬,真像回到小時候父母帶她出遊那樣。確實,長大後時間都分給朋友和孩子了,這真是非常難得的機會,她與父母三人獨處。
其實,2020年年中,她的母親曾患上骨痛熱症,當時她擔心得睡不下。母親血小板太低,必須住院觀察,三姐弟都在國外,只能乾等消息,“也不知道有什麼辦法可以幫上忙。”那種束手無策的感覺最焦慮,他們只能打聽一些處方,也不知道適不適合。疫情之下別離、來不及說再見的故事太多,心慌的時候確實會多想。
後來,角色調轉。11月初她在新加坡確診冠病,兩個小孩還沒打疫苗,夫妻倆都很擔心。在馬的父母、家公家婆一樣,每天和他們保持聯絡。有次父親去看中醫,現場撥視訊電話給陳若婷,讓醫師看看她的舌頭。“我可以理解他們,就像媽媽患骨痛熱症時,擔心但沒法幫忙的焦慮,所以他們會跟我講很多方子。”
能相聚就是一種福氣
短短6天,陳若婷在臉書寫下,“匆匆又短暫的六天,對我孩子來說卻可能太長了,後會有期。”其實,當時小孩也吵著說,為什麼不帶她們一起回馬。小孩也有想念的事物,想念表弟,想念外婆家,想念曾有過的美好回憶。
就如她說的,能聚在一起就是福氣,無關過不過年,珍惜當下便是。疫情之下,很多東西計劃趕不上計劃,可以回馬的話一定會再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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