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歲“大馬老鐵人”餘斯文 | 永不止息的鐵人夢想

遠赴夏威夷參加人生第一場鐵人賽

誰也不知道生命的截止日期，餘斯文則選擇讓生命充滿激情和快樂。運動之後，他開啟了很多人生的“第一次”。1987年，他第一次參加“The Star PJ Half Marathon”半程馬拉松比賽，嘗試突破自己的極限。

他聲稱，平時鍛鍊最多10公里，那一次直接越級挑戰21.1公里，是雙倍的路程和難度。那一次，他不小心穿上大一號的鞋子，跑了15公里之後，雙腳非常疲勞痠痛，還出現水泡。他只好坐在路旁，脫下鞋子和溼透的襪子，讓自己休息片刻。當時的餘斯文已經覺得心滿意足，無心再繼續跑下去。不料，當一位體型肥胖的女參賽者在他面前跑過，瞬間激勵了他，“我心想，如果她能夠繼續跑到終點，那麼我也可以。”隨即，他趕緊起身繼續往前跑，最後成功完成比賽。

開始運動以後，餘斯文參加過無數馬拉松賽事、半程鐵人賽，一直到58歲那年，他遠赴夏威夷科納（Kona）參加人生第一場鐵人賽，用了16小時37分鐘才抵達終點。正因為那場比賽，徹底燃起了他的鬥志與好勝心，漸漸地愛上了鐵人賽。他指出，自己沒有任何教練指導，一切依靠自學而成。他試過創下兩次15小時6分鐘的佳績，之後一直極力想打破“15小時”魔咒，用更短的時間完成比賽。

他重新檢視自身的訓練方式、大量閱讀書籍和關於鐵人賽的文章，直到他翻閱喬·弗瑞爾（Joe Friel）所撰寫的《鐵人三項訓練聖經》才恍然開悟。書中提到想要突破困境，必須掌握好那3個運動項目，培養正確的訓練方式和姿勢。自此，他慢慢拋開各種壞習慣，專心打磨這些項目的技巧。來到2009年2月28日，72歲的他在浮羅交怡鐵人賽攻破極限，以14小時46分鐘跨過終點線。

鐵人賽可塑造個人性格

“我參賽是為了證明自己的實力，無論如何我都會堅持下去。”他自嘲有一股牛脾氣，個性非常執著。倘若有人看輕他，就會拼命證明自己，勢必讓對方跌破眼鏡。“我很慶幸有這個心態，當你看衰我，我會不甘願，不想輸給你看。”

由於體格瘦小，在人群中他彷彿站在巨人之間。看到身邊參賽者個個精壯健碩，他內心會想，天啊！竟然要跟這些人比賽。最初參賽時，他會感到害怕，如今已經淡然處之，因為他參加比賽不是為了打敗這些巨人，而是打敗自己。要是能夠超越實力強大和年輕的選手，這可是金錢也買不到的滿足感。

鐵人賽是一種講求策略、體力和心理素質的組合賽事，參賽者要先游泳3.8公里，再跨上腳車騎行180公里，最後長跑42.2公里。餘斯文往往跟隨自己的步伐節奏，觀察身體所發出訊號，再從中做出調整和改變。“你想成為鐵人（意即完成賽事）？那麼限制自己在半夜12點之前回到家吧！”他笑道。

為兒子婚事送上特殊賀禮——鐵人賽獎牌

只要有戰勝困難的決心，這世上沒有跨不過的坎。在2009年，他憑實力為自己爭取到夏威夷科納鐵人三項世界錦標賽的入場券，並決定帶全家人去夏威夷，那時兒子和他的未婚妻也跟著飛往科納，“星期六那天是比賽日，隔天就是我兒子的婚禮。”他說，那次比賽的意義非常重大，是為了給自己和家人創造一個難以忘懷的記憶，一個值得紀念的故事。

“我有好幾次想要放棄，因為身體無法再承受了。但是為了這個獎牌，我一直堅持下去。”最後，他成功完成比賽，並把獎牌贈送給兒子，當作一個神秘禮物。“這個獎牌造價不貴，但卻包含了我十多個小時的血汗和淚水。”

還有一次比賽令餘斯文格外難忘，那就是到大溪地參加7小時的半程鐵人賽。那時參賽者需要乘搭兩天的飛機才能抵達這個法屬波利尼西亞最大的島嶼。他說，這個獎牌的特別之處是一個蚌殼，擁有獨一無二的紀念價值。“有時參加鐵人賽不只是為了拿獎，而是做著一件你最熱愛的事。”

他笑說，那次比賽頗為狼狽，主辦單位沒做好路線標記，又碰巧下雨，結果不小心迷路，走到了一個種植園。湊巧看到有一戶農家，他正想去求助卻遇到被3只狗追，只好拔腿就跑，跳過籬笆，來到那戶人家敲門求救。幸好有一名老婦女走出來解圍，控制好那3只狗後，再為他指點出路。

交通意外帶來永久傷痛

餘斯文有很嚴格自律的訓練，十年如一日，以確保身體保持活躍。常人或許認為，長期參與鐵人賽將為身體帶來嚴重損傷。然而，在他的鐵人生涯，鐵人賽不曾帶來永久傷痛，反而是交通意外弄垮了他的身體。

七八年前，他在住家附近的公路騎行，遇到設計不良的溝渠蓋。腳車經過時卡在溝渠蓋的縫隙，導致他被拋離墜地，撞到路邊的緣石（kerb）而暈倒。那場意外令他跌斷了4顆牙，嘴唇嚴重割傷，甚至失去左耳聽力。同時，頸椎的椎間盤（C3和C4部位）更是遭受損傷，用了大半年時間休養。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但他餘生要與頸椎之痛共存。餘斯文感嘆地說，目前不能再做自由式游泳，“現在（痛楚）有減輕一點，只要我不看太多手機，就沒有那麼痛。”

還有另一次交通意外是發生在2016年，他在阿拉白沙羅（Ara Damansara）被一輛汽車撞倒，導致腳踝韌帶撕裂，必須用好幾個月時間養傷。他還記得，意外之後就是農曆新年，原先4月份有一場半程鐵人賽，最後只能放棄。可是，接下來，餘斯文卻做了一個令自己後悔的決定……

“其實，我休息到8月份就能重新運動，但是我為了參加5月份的越南峴港半程鐵人賽，選擇服用止痛藥去參賽。我真的要勸告大家，永遠不要服用止痛藥，因為會麻痺你的痛覺。比賽之後，我簡直痛不欲生，這是我做過最大的錯誤。正因如此，我的傷勢一直沒有完全康復，時不時（韌帶傷勢）會回來找我。我不怪人，只怪自己。”

永遠打敗不了時間老人

他認為比賽沒有所謂的失敗，真正的失敗是跌倒了之後，然後一臉氣餒地對自己說不行。如果盡力了而拿不到獎座，就找出弱點，逐一突破改進。“To deal with yourself（自己幫助自己）”，他強調，想成為鐵人就必須自己從低谷爬上來，不要依靠別人。

當問及他是如何掌控好比賽時間，他直言，從來沒有在意時間，“我沒有關心時間，也沒有戴手錶，對我來說，戴手錶會增添心理壓力。我就是跟隨感覺，觀察身體給予的反應。如果狀態大勇就拼命地跑，要是覺很疲累便放慢速度。”然而，隨著年齡漸長，時間在他身上留下衰老的痕跡，常年鍛鍊亦為身體累積了無數的傷痛。

在談話中，他提了好幾次，歲月催人老，人永遠打敗不了“時間老人”（father time）。他有鐵人的意志力，可以耐得住疼痛，可惜身體狀態卻不如以往，未必能承受得住各種折磨。七十多歲的時候，一天可以鍛鍊兩次，一週6天不曾停止；現在一天只能鍛鍊一次，一個星期要休息兩天才行。“我是不可能打敗時間老人，但是可以選擇放慢腳步。”他緩緩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