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年代的新年,华人新村真的很热闹。新村屋子密集,人口稠密,家家户户,张灯结彩,门槛贴上对联,满街都是有声有色的烟花燃放和灯笼高挂,过年的气势盛大。我非常怀念这种热闹情景。如今住在花园屋,左邻右舍都是马来友族,白天看不见几个华人,夜里只听到稀疏的爆竹烟花声。多么静,又多么冷清。有时,靠近年了,我刻意到实里拉龙新村游荡,这最具华人传统色彩的新村,有红彤彤的灯饰,有狗吠,有鸡鸣,有烟花,有让我回味无穷的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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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记得童年过年前两三天,妈妈会要我捉鸡捉鸭,绑好后还要我送给邻舍和好友。我很不情愿却不敢违抗,只好硬着头皮逐家去送,但对方往往推辞不收,而我又不善言语,只好放下鸡鸭就逃之夭夭,以完成任务。当时的尴尬窘境,曾令我极其厌恶。但如今,此情不复,我反而缅怀这种浓郁的人情味。
心灵深处的精神遗产
过年前夕,妈妈剪纸、写春联,贴在门槛两旁,贴在米缸和灶炉上,甚至还用红包制作灯笼挂起来,让整个家里充满新年气氛。最增添气氛的是先声夺人的贺年歌。张小英和龙飘飘的歌,每年都会播放。妈妈忙碌筹备过年的美食,做蛋糕、年饼、炸蜜蜂窝和虾饼,煮团圆饭菜,忙得团团转,而我是唯一的帮手。如今我感到自己真是有福气,我陪妈妈度过了好多个年,不仅留给我幸福的记忆,也给了潜移默化的影响,使我成家后,延续了妈妈过年的传统。
回忆童年,团圆饭是那么讲究,家境即使再穷,也要让团圆饭吃得隆重,不像现代家庭吃火锅。琳琅满目的菜式里,寓意深长,食物里有妈妈的手艺、诚意和情义,还有新年的祝福寓意。这温馨的母爱和盛宴,已经随着妈妈的逝去而湮灭了。可这古早味的母爱,还深藏在我的心里,让我温暖和快乐。这团圆饭传统,如今贤妻传承下来,仿似回到童年过年那样,让我回味无穷。
此外,包红包、送礼、挥春、制作灯笼、做年品,这些过年传统,我依旧保留下来。尤其是寄送贺年片给家人,每年我都会如法炮制。
我是个怀旧的人。对我来说,人情味的亲切、妈妈的美德、童年的单纯快乐、婚姻观念的圣洁,喜欢读书的热忱、乡村新鲜的空气和浓郁的树林,都是珍贵的古早味,都是我心灵深处的精神遗产。那个古早时代,虽然物资未必丰富,心灵却富有,活着也惬意。不像这个时代,仿佛进步革新,实则退步不堪。电子网络网住了我们的生活,人际关系变得疏远;我们读快速资讯和动画,而不再好好耐心地读一本书;我们的婚姻观瓦解了,危机重重;我们忙碌生活,以致心灵生病;我们过于注重物质,消费大自然,滥用塑料,污染大地。这些丑陋的现况,令世界每况愈下,令人迷失。
新的一年,我其实百感交集,幸好有童年的古早味滋润我。但愿世界在疫情打击中,能够反省觉悟,该如何经营这个世界,去芜存菁,像保存古早味一样,弥久常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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