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按:1903年,考古學家發掘出了英國最古老的萬年人類遺骸——Cheddar man。直到2018年公佈Cheddar man的臉部重建圖像時,卻引起一片譁然——他竟然是黑皮膚的!這在白人至上主義的群體裡擲下了震撼彈……
本期【讀家】吳惠春介紹的《Superior: The Return of Race Science》(未有中譯本),將會刷新一些人對“種族”的認知——沒有任何一個種族是純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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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克斯·普朗克學會(Max Planck Society)這家享譽國際的德國科研機構,截至2021年共有37名研究員獲得諾貝爾獎,馬克斯 ·普朗克(量子力學創始人之一)就是冠冕上最璀璨的鑽石,為紀念其卓著貢獻而冠上了他的大名。它的前身乃威廉皇帝學會(Kaiser Wilhelm Society),納粹掌權後,學術文獻成了洗腦社會的工具,學術人員成了為虎作倀的幫兇。毒氣室、集中營以及各種慘無人道的人體試驗,學會都脫不了關係。
種種血腥政策的背後都可以窺到優生學(Eugenics)一絲蹤跡,在對基因遺傳機制一知半解以及種族沙文主義作祟的情況下,它成了納粹的種族清洗工具而變得惡名昭著,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現代憲政議會發源地並以自由民主著稱的英國,才是萌發優生學的濫觴。
◢1883年出現“優生學”
弗朗西斯·高爾頓(Francis Galton)認為才能可通過遺傳延續到下一代。達爾文演化論的適者生存主幹思想給他帶來靈感。就他所觀察,貧窮階層比富有階層生育更多後代。對於要培育出智力或體能皆完善的偉大大英民族的遠大目標,無疑是一大阻礙。因此他倡導菁英階層多生育繁衍更優良的下一代,對於下級階層(特指智力不佳人士)則實行生育控制。這理念不只獲得名人背書,如哲學家伯特蘭·羅素(Betrand Russell),連女權運動分子瑪麗·斯特普(Marie Stopes)也熱烈響應呼籲。1883年他創立了優生學的詞彙,順理成章成為了優生學之父。
高爾頓百年之後,他的戰友卡爾·皮爾遜(Karl Pearson)繼承了衣缽。令人擔憂的是,他的思想比高爾頓更激進:有鑑於其他種族比大英民族更劣等(inferior),種族間的交融將讓英國人種走向衰敗。言外之意,就是限制移民政策以保全純淨的英國血統。
作為英語民族延伸的美國,優生學在大西洋的另一端也蓬勃發展。對於非歐裔移民,美國政府祭出了不少歧視政策,如1882年的《排華法案》限制中國移民入境。麥迪遜·格蘭特(Madison Grant)在這種極端排他的種族沙文政治環境下產出了《偉大種族的消逝》(The Passing of the Great Race),由此把優生學推到一個更幽邃的深淵裡去。
雅利安至上主義深深刻印在他腦子裡,所以當他公開聲稱奴隸制度和種族隔離政策為正義時,是一點也不令人感到奇怪。在他眼中,北歐的雅利安後裔才擁有最高尚血統,即使南歐的意大利和希臘也不入他法眼。或許他老人家可能忘記了但丁、文藝復興三傑都來自南歐。
他的作品成為了3K黨的參考標準,此外他還收穫了一個大人物對於《偉大種族的消逝》的崇高讚譽——“此書就是我的聖經”出自希特勒之口。
自由和獨裁兩種毫不相干的概念竟然可以這樣產生關係!自由主義的兩難就這樣活生生的體現出來。
◢英國原始人,竟是黑皮膚?
1903年,切達人(Cheddar man)於切達峽谷(Cheddar Gorge)被髮掘,科學家推斷他大約生活於一萬年前,成為了英國最古老的人類遺骸。舉國歡慶之餘,他的樣貌也成為了民眾茶餘飯後的熱門話題。民眾想像切達人應該具有白皙肌膚,緋紅雙頰,甚至給他加上了延伸至下巴的濃密虯髯,這完全是以現代英國人形象為藍本的浪漫想像。
2018年,倫敦自然歷史博物館的研究人員公佈了切達人臉部重建的圖像,頓時引起一片譁然。根據基因研究所得,切達人的皮膚顯現瞭如撒哈拉以南非洲(sub-saharan Africa)人的色素沉澱的現象。用白話來說的話,就是他皮膚黝黑。
這一考古發現在白人至上主義群體裡擲下了震撼彈,較激進者直接否定這項研究成果,較溫和者則以切達人僅僅是機緣巧合出現在英國本土的外來者為藉口來說服自己。
通過早年針對西歐狩獵採集群體的人骨遺骸的研究所得,古西歐人膚色黝黑在科學界早已是共識:從非洲遷徙到歐洲的古人一開始就不是白皮膚,經過幾千年的演化,為了適應北部氣候,才演化出比較白皙的皮膚以吸收更多陽光在體內製造維他命D。古人真正遷徙的情況並非如我們所想像般一條直線徑直往目的地前進,途中與在地古人相遇進而繁衍再繼續擴散,有時可能是雙向甚至多方向。因此可以簡單結論,從基因上而言沒有任何一個“種族”是純正的種族,所有人都是不同地域的人相互交融的結果。
就拿英國為例子,來自歐亞大草原的貝爾陶器文化(Beaker Culture)的居民擁有較白皙的肌膚,他們大約在4000-5000年前大舉遷入英國,替代了當時英國九成的基因庫,打下了後世英國人白皙肌膚的基礎。貝爾陶器文化也是從更早的顏那亞文化(Yamanaya Culture)與其他古人混種分化出來的一個分支。活躍於東歐大草原的顏那亞文化從7000年前起用了兩千年左右的時間往西和東南方向發展。後者進入了印度北部與當地古人(與伊朗人繁衍的後代)繁衍形成了現今的印度人。所以印度話和歐洲語言在語言學上同屬印歐語系,兩地人民在基因上都可以找到高度相似之處。
故而白膚色是歐洲自古已有的外表特徵這種觀點就不攻自破,用膚色來區分種族,在科學上也是站不住腳的。種族(race)其實是一個相對新穎的概念,其中一個已知最早應用該詞彙的資源可追溯到16世紀,但當時種族一詞指代的是來自同一血統、世系的一群人,可以是宗族、部落,甚至是一個小城邦。
18世紀文藝復興時期,人們對種族的概念主要以地域區分,甚至認為人的外表特徵可以因為遷移到不同地區而產生改變,例如遷徙到高緯度地區去的人膚色會變得較白皙。這樣的觀點現在聽起來非常荒謬,但往好的方面來看,當時的種族概念沒那麼僵化,人們可以通過移居或者改變宗教而轉換種族身分。
◢“種族”認知來自卡爾·林奈
我們現代人對於“種族”的認知,主要是來自卡爾·林奈(Carl Linnaeus)現代生物分類學之父,以二字拉丁文為物種命名的方法該歸功於他。在1758年第十版的《自然系統》(Systema Naturae)中,他就根據膚色將人類分為4個人種,分別是紅白黃黑。值得注意的是,在描述印第安人時,除了外表特徵,他也用“好被征服”(subjugated)的詞彙來形容,彷彿他們就是天性為奴。這種居高臨下的心態,在殖民時代更趨膨脹。
19世紀末20世紀初,優生學應勢而生,一直到20世紀30年代,優生學還是被認為進步健康的象徵,即使弱勢群體的基本權益遭受侵蝕也視而不見。二戰期間,猶太人、同性戀、智力體能弱勢群體全都成為優生學下的亡魂。二戰之後,優生學成了過街老鼠。為避免種族清洗的戰亂再起,聯合國教科文組織(UNESCO)於1949年在巴黎召開會議,議決所有人類皆歸屬於同一物種,那就是智人(Homo sapiens)。
種族與種族之間的基因並沒有界限分明的差異(difference),相反的,若把不同種族的基因放一起對比,更像是色相譜,基因變化(genetic variation)就像色差和色調的逐變而不是明顯的差異。更令人詫異的是,基因變化在同一種族中比起種族之間更多元,根據基因學家Richard Lewontin研究所得,數據為85%和8%。打個比方,如果地球慘遭世界級災變,只要拯救全秘魯人,那就可以把人類8成的基因庫給保存下來。
種族主義直到今天依舊是撇不開的夢魘,身在大馬的我們不就是活在充斥種族主義色彩的環境裡而深受其害的嗎?種族是由文化和政治所塑造的概念,但政治會消亡,文化會嬗變,就連曾經被視為落後的印尼如今都鋪設出光明的前景,如果大馬人還不跳脫種族主義的窠臼,那永遠只會停滯不前。不知道該怎麼做的話,從今天開始不再開口閉口把一切錯誤都歸咎於友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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