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長在】生死學家胡宜安談死亡美學/你要記住你會死去,才會懂得活在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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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1日,是哥哥張國榮逝世的日子,即使已經快20年,每年的這一天世界各地的歌迷,電臺,報章都會為他預留一個位置,追思這位隕落的巨星。時至今日,很多人談起張國榮以及選擇自殺結束一生仍感到難過,悲傷。
用“生如夏花,向死而生”來認識死亡
中國廣州大學教授暨生死學家胡宜安表示,迄今張國榮的逝世週年仍然牽動很多人,主要是因為他在盛年時候結束他的生命;反之如果他不是在事業最高峰時候身亡,而是活到老才離去,屆時人們對他的情感又會怎樣?
“若他是活到老才離世,是順理成章的死亡年齡,人們對他的感受肯定不一樣。人的心理是非常複雜的,而偶像是一個‘載體’,大家對偶像就這樣死去感到很遺憾,因為失去偶像而感到難過,對哥哥的死表達一種悲傷。”
他也談到,雖然張國榮雖然離開已經18年了,他對同時代的人而言就是一個生命共同體,如此重量級的人走了,一定會引起生命共同體的感受。若干年後,當這些時代的人都不在了之後,往後人們對他可能就不會有這麼多感情。
胡宜安認為,我們應該以“生如夏花,向死而生”來認識死亡,而死亡也是大家都要學習的一個課題。
他表示,人的存在意義在於追問本身“我活著的意義是什麼“,如果不去思考,就會處於一個未名狀態,對死亡的無知而感到恐懼。
“在所有的思考中,死亡的思考是最難。但你要記住你會死去,才會懂得活在當下,所以我們要盡情體驗生命每一個風景,無論是孩子的天真,少年的荒唐,青年的愛情,中年的……”
他提到,華人有一個不好的觀念,就是“等到某一天,我要……”,但很多事情都不能等待,必須活在當下,因為我們都會死,而只有認識我們會死,才會往前趕路,不會沉迷眼下享樂。
“對於死亡反思,有兩種對立態度,第一就是年輕時不懂珍惜身體,到了年老就用財富換健康。另一個對立態度就是到了暮年不接受死亡,對死亡迴避與忌諱,也表現在對自己衰老進程的惶恐與焦慮,最後大限將至,死亡品質是極低。
胡宜安認為,死亡就如夏花,花開自然會花落,關鍵在於有一個好的結束,唯有學習死亡,才能解除關於死亡的神秘性;不過,對待他人生死,我們要心存敬畏,對待自己的生死,則要審慎嚴肅。
給老人更多的寬容,讓他們活得有尊嚴
他強調,人的生命是一個由生命、社會與精神構成的複雜系統,缺一不可,讓自己有尊嚴的死去,讓自己被社會需要,以及最後的更深層次對死亡的感受。若能具備這3樣品質,人生才能如花般得到充分的綻放,惟前提是讓自己的生命獲得足夠,死而無憾。
此外,他也提到,中國年輕人有個佛系人生觀,甚至中年人也如此。不過,他認為,佛系只是針對遭遇特定的處境,一時無法改變就以佛繫心態自我解放,但並不是消極的心態。
“不要把佛系放大為基本生活狀態,當他們得到正確引導,還是可以積極面對生命。”
很多人來到生命盡頭,已經顧不到生命質量,談何完美的結局。胡宜安坦言,老人進入晚年後會遭遇多方面的困境,包括物質生活條件不佳,經濟壓力,缺乏陪伴者或喪偶,晚景孤獨,這是華人社會值得反思的問題,因為我們沒有給予老人寬容的環境。
“有的老人失智或失能,生活不方便,家裡有人服侍,但態度可能不盡如人意,被嫌棄,失去尊嚴,覺得活著沒意思。”
他勸告大家給予家中老人更多的寬容,不要關注他不能做什麼,而是關注他能做什麼;對於失智老人,家人要引導他,不要關注他忘了什麼,只關注他還能記住什麼,讓他們覺得活得有尊嚴,體驗在陪伴中的一種關心,在他可支配的範圍下,體驗生命的尊嚴,勿讓他們覺得自己是“三等公民”——等吃,等喝,等死。
他也贊同用宗教去面對生死,因為從事生死安撫的人都叫做靈魂擺渡,包括宗教信仰,一個人有了信仰就不會覺得死亡是結束,能起到很好的安撫作用,這也是宗教的根本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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