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這一行】茶室業者/李欣霓（亞羅士打）

在老茶室日漸式微的大環境下，幾乎人手一杯手搖飲料或星巴克，但這個老行業依舊在默默堅守中。年輕時原本在橡膠園幫忙的外公，成家後接手了父親留下的福利茶室。所謂創業難守業更難，45年過去了，外公還守著這間老茶室。現在，外公的生活日常已離不開泡咖啡、烤麵包和製作手工包。有人覺得這工作乏味、辛苦又賺不了大錢，但對於堅守茶室的外公而言卻是多麼踏實。

清晨6點，忙碌的一天開始。首要任務是把水倒進爐裡煮沸備用，然後將一天所需的雞蛋、麵包、牛油和咖椰從櫥櫃裡拿出來，最後拉開那扇已經生鏽的大鐵閘。9時許，茶客們陸續沓來，茶室的氣氛瞬間沸騰。處理完茶客的餐點，外公會坐下和他們邊翻閱報紙，邊討論國內外時事，這可是他們一天裡最重要的大事。忙碌到下午2時暫告一段落，短暫休息兩小時，送麵包和雞蛋的貨車一聲鳴笛，外公的工作再次繼續。點算清楚數量，再將雞蛋和麵包排放進櫥櫃後，一天也就結束。

外公堅持製作手工包

福利茶室的點餐講究老闆和茶客的默契。老茶客通常只需簡單手勢，外公就知道他們要點什麼。其實茶室業者早已清楚記得不同茶客的口味，例如張三要咖啡少甜，李四要鴛鴦加煉奶，絕不允許弄錯。老茶客的味蕾早已習慣了外公沖泡的味道，即使每天都點上一杯同樣的咖啡也不厭倦。有一次我媽帶外公出外坡玩幾天，回來時茶客都怨聲四起，說好幾天沒喝上這一杯，就渾身不對勁。老茶客來店裡的用意並不在這杯咖啡，而是藉著一杯濃郁的咖啡香和老朋友打發時間。

早些年外公會堅持每天製作手工包，現在只能改為週末製作。手工包點不能被機器生產取代，當中的細節往往就能定奪味道的好壞，會吃的饕客是懂得分辨的。製作手工包的過程費時又費工，從發麵、調餡到捏褶都不能馬虎，並不是學一兩年就能練成的手藝。有年輕人吃過包子後想和外公學手藝，學了幾個月卻都不了了之。外公的包子餡料只是基本的紅豆、花生和豬肉，食客品嚐的是那幾十年累積下來的手藝。新鮮出爐的包子除了靠師傅的手藝，也要靠食客的口碑相傳，否則再好吃再實惠也是賣不出去的。每個週末，包子一出爐，食客已看準時間來買，幾個小時就售罄。自己的手藝被街坊喜愛，這是外公最樂見的事。

作為茶室業者，外公大半輩子都以賣咖啡、麵包和包子為生。有些行業因拯救生命或培育英才而顯得偉大，有的行業則是在璀璨舞臺上表演才藝而綻放光芒。相較起來，這個老行業或許微不足道，但只要敬業樂業，我想各行各業並沒有貴賤高低之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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