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丽玲｜远方有战事

我想起1941年开始的列宁格勒围城战，那场死伤人数高达数百万的战役。当时苏联时期的俄罗斯人面对的是入侵的纳粹德军；今天，那年的受害者转身成了侵略者，挥军攻入也曾是苏联一员的乌克兰。

远方有战事，开战之初乌克兰孤立无援，让我想起贾德戴蒙在《动荡》一书的芬兰篇。1939-1940年的冬季战争，当时的芬兰还是个贫穷的小国，无论装备或兵力远远不如侵略者苏联。芬兰原本期待欧洲的邻居们会伸出援手，但支援迟迟未到或杯水车薪，所以实际上芬兰人只能靠着自己的力量对抗强敌。芬兰人勇敢的抗战为他们赢得了荣耀的同时，芬兰也失去相等于人口2.5%的10万条生命及10%的领土。

了不起的乌克兰人

远方有战事。下笔的此刻是开战以来的第四天，我在网上追踪战争的最新消息，各大国际媒体从乌克兰首都基辅、其他城市或战线及乌克兰与波兰和罗马尼亚边界等地报导的新闻。俄罗斯空袭乌克兰的画面；被俄军的导弹击中缺了一块却仍屹立的公寓；在俄军袭击中受伤，头上扎着纱布脸上满布血迹的乌克兰妇人；被经过的俄军坦克刻意碾压，毁不成形的车子里奇迹生还的老人；独自走向俄军，给他一把向日葵种子，叫他滚回俄罗斯不然就把种子收进口袋，好让他战死后葬身之处会长出向日葵；在充作防空洞的地铁站里避难者脸上的忧虑与彷徨；把妻女送走留下抗敌的乌克兰男人的眼泪……

我原本对乌克兰几乎零了解，人生中也不曾与乌克兰人有过任何交集。但是开战以来这几天看到乌克兰人誓死保卫国土与家园的勇气与无畏，被这个遥远陌生国度的人民深深感动。总统、前总统、市长、国会议员，这些常被说成信不过的政客纷纷拿起步枪，一起保卫国家。普通老百姓不分男女老少都响应政府的呼吁，排队登记成自愿者扛起分配到枪上阵抗敌，或制作汽油弹反攻俄军。即使兵力悬殊，乌克兰在不被看好下打了一场让全世界动容的国土保卫战，了不起的乌克兰人！连身在乌克兰作直击报导的外国记者，都能听出他们声音中受乌克兰人抗敌精神鼓舞而压抑不了的激动。

战事目前依然胶着，这篇文章刊出时，在其他国家提供的军援下，乌克兰人能不能将俄军赶回俄罗斯？面对乌克兰的顽抗与来自各方的压力与经济制裁，俄罗斯会不会收手？

远方有战事。远方的我们依然能在自己家中安眠，马照跑舞照跳继续过我们的小日子，那是因为我们幸运。好运是否会一直都在，不知道。对于远方在战火的阴影下时刻都身处危险的乌克兰人，我们能做的或许不多，但至少可以多怀抱一些同理心与慈悲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