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我,很感谢当年每个曾接待我们的家庭,因为他们的善意,我才能不在饥饿中安然长大,我只介意自己的不自在,却没想到别人的私领域无端被干扰,应该更不自在。
父亲早逝、母亲离家工作,我的童年餐桌风景跟别人的不太一样——非常多样化,母亲将我寄养在不同亲友家中,因此我总在不同人家中搭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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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常想,如果我早些认识苏东坡就好了,随遇而安,贬到哪吃到哪,我有这么大好机会“周游列桌”,应该是件开心的事,不过那时并不那么豁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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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剧台词总说:“就在我家们吃饭吧,不过是多付碗筷的事而已。”事实证明一直都不是这样。餐桌是家庭里一个很重要的场域,当人们坐上餐桌时,敏感的我更能感觉到家人共聚的气场强大,而我总是那个外人。那些不自然的热络里,总夹进了一些怜悯、同情、客套,让我并不自在。
母亲离去时会叮嘱我,寄人篱下不要给人添麻烦,否则主人一不开心,我又要换地方住了。那个“别人”不仅于主人家的主人,还包括主人的小孩、父母,甚至主人的狗,餐桌上不多吃、不多话,怕一不小心吃掉了主人家爱吃的菜、怕言多必失,我想我自主性边缘化的孤僻性格,也许就是这样养成的。
有段时间,母亲让我跟姊姊在房东女儿如月(假名)家搭伙。房东是当地地主,连着好几栋房子都是他的资产,如月住在娘家,先生也是招赘来的,他们就住在我们租的公寓旁的洋楼,两地相近,我与如月的孩子年龄相仿,经常玩在一起,大概因为这样,她同意了母亲搭伙。
她们家的餐桌很特别,每人面前都有一只自助餐用的不锈钢餐盘,就跟到自助餐店打菜一样,太有趣了,凹槽里摆着白饭跟几样菜,这样很好,我便免去挟菜的尴尬,饭菜吃完就告辞离开,对双方来说都省事。
餐桌上可以听见他们家人对话,家里都是如月下决策,她先生有时提出一、两句意见,没被采纳后,也就闷闷地低头吃饭,他的眼神有时透露着寂寞,我有一种错觉,觉得她先生跟我们一样都是外人,这样想后让我比较轻松。
直到有一晚,我跟姊姊没在他们家搭伙,而我突然上门找如月的女儿拿作业,他们正好在吃晚饭,才发现他们如同一般家庭,是四菜一汤共食用餐的,只有在我们搭伙时才用不锈钢餐盘分时。后来我私下问如月的大女儿,才知道是他们认为我们口水脏,一起吃不卫生。
那时我倔强,之后每个晚上宁可去面摊吃面或饿肚子,也不肯上他们家吃饭了。如月知道我闹别扭,也或许她眼见被识破而感到尴尬,打电话给外地工作的母亲,结束了我们的搭伙。
现在的我,很感谢当年每个曾接待我们的家庭,因为他们的善意,我才能不在饥饿中安然长大,我只介意自己的不自在,却没想到别人的私领域无端被干扰,应该更不自在。
不知是巧合还是命运使然,现在的我因为工作之故也经常流连不同餐桌,吃尽佳肴美酒、尝遍山珍海味,然而回想起童年餐桌,还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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