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才女現代作家凌叔華於1956年抵達新加坡南洋大學。當時已年過半百的她,早在二三十年代已以豐碩和卓越的文學成就登上中國新文學的舞臺。彼時,南大初創,中文系向國外招攬不少富有國際聲望的專才,凌叔華、蘇雪林、潘重規、劉太希、佘雪曼等,皆在首批師資團隊的名單內。
出生於北京官宦之家的凌叔華是名門望族,父親與康有為是同榜進士,家裡進出的文人墨客有齊白石、康有為、俞曲園、陳寅恪、辜鴻銘等。當年我在大學讀她的《繡枕》已感到一抹閨秀氣,然而雖為大家閨秀,卻對中國傳統禮教批判到位,不愧是經歷了“五四”文學思潮洗禮的作家。22歲,她考入燕京大學,主修英文、法文和日文,1926年自外文系畢業。她從小跟名師習文學畫,為她鋪墊了文人和畫家的雙重身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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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叔華的英文老師即是出生於檳城的辜鴻銘。她在〈記我所知道的檳城〉一文中說過,辜鴻銘可以一字不漏背出上千行的史詩《失樂園》。她父親好友辜伯自小幫她紮好英文根底,對她後來以英文進軍跨文化寫作市場,大有裨益。辜鴻銘也打開了她的南洋視域。“我問他那裡是南洋,他告訴我,他是生在南洋的檳榔嶼,‘那是出產檳榔的小島,可是有高山,有大海,風景好得很呢。”
二三十年代,凌叔華已在《晨報副刊》、《現代評論》、《小說月報》等刊物發表短篇小說。1925年,她的成名作〈酒後〉發表在陳西瀅主編的《現代評論》上,憑著對女性大膽細膩的心理描寫,獲得了極大迴響。陳西瀅便是她後來的丈夫。他們的邂逅也算是佳話一則。
當年,印度詩人泰戈爾訪華,北大教授陳西瀅負責接待,還在唸書的凌叔華也把泰戈爾接到家中作客。當時陪同的還有不少文學界名流,包括徐志摩、林徽因、胡適、陳西瀅等。雅聚期間,年少氣盛的凌叔華膽敢“挑戰”泰戈爾即興作畫,“今日是畫會,敢問你會畫畫嗎?”豈知泰戈爾爽快地就在凌叔華鋪墊好的檀香木片上畫了一尊佛像和睡蓮。大概是在這時候,陳西瀅被這位率性的才女深深吸引了。
畢業後,凌叔華即嫁予陳西瀅,隨後跟他到武漢大學一起任教。凌叔華在武漢與蘇雪林結為好友。凌、蘇和袁昌英三人憑著令人矚目的文學成就,被譽為“珞珈三傑”。多年以後,蘇雪林和凌叔華竟與南洋結下不解之緣,實屬意料之外。據蘇雪林晚年回憶,“南大來臺灣找人,應聘者有臺北師範大學潘重規等,我名亦在其列。我怕南洋氣候不適合,不敢去,薦原在英倫僑居的凌叔華自代。”(《浮生九四——雪林回憶錄》)60年代中期,蘇雪林也跟著來到南洋大學。
自英國抵達南洋時的凌叔華已56歲。1940年代末,凌叔華一家赴英定居。未來南洋的前幾年,她的自傳體小說《古韻》(Ancient Melodies)成功在英國出版,並受到英國文學界的熱烈歡迎,凌叔華因而被稱為“第一個征服歐洲的中國女作家。”《古韻》的寫作,是作家經歷了一段不倫戀之後的重新出發。凌叔華愛上年輕詩人朱利安,朱的姨媽是英國著名女作家弗吉尼亞·伍爾夫(Virginia Woolf),也許是因為朱利安,凌叔華跟伍爾夫常有通信,《古韻》則是在伍爾夫的鼓勵下以英文寫作了自身的經歷。
作家帶著半生傳奇和她的寫作經驗,抵達南洋大學,教授必修課“新文學導讀”。凌叔華在南大4年,創立“南洋大學創作社”,鼓勵學生創作,推動文學叢刊出版,與本地文化人如連士升、李冰人、潘受、崔大地等結交,甚至在新加坡和檳城舉辦個人畫展。南大中文系學生透露,凌叔華的國畫展覽會當年就在維多利亞紀念堂舉辦,並由陸佑夫人剪綵開幕。(《第一屆中文系紀念文集》)
她的散文《愛山廬夢影》和《凌叔華自選短篇小說集》由星洲世界書局印行。50年代末,她在雲南園面裕廊山的大學城裡寫作,身在異鄉的她難掩對祖國的思念,“裕廊山上的十一月早晚有雨。一場夜雨之後,到處留著山泉,淙淙潺潺,居然像在匡廬了。……我憶念祖國的桂花飄香,若不是對山的山光嵐影依依相伴,我會掉在夢之谷裡,醒不過來的。”
這位仿如從書本里走出來的中國現代作家,帶著我們後來熟知的徐志摩、林徽因、魯迅、周作人等等故事,走進了南洋的中文課堂,親臨現場講述一則則作家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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