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 3:15pm 15/03/2022

大女主

【讀家說書】管窺中國曆朝的“大女主”

整理：本刊叶洢颖

編按：上一期，【讀家】趁婦女節前夕，反其道而行介紹大家“讀男人”。那麼，趁婦女節剛過沒幾天，我們何不也來“讀女人”？不過這次我們讀的是中國古代女性，而且是具有野心的“大女主”。

“大女主”是如今許多古裝偶像劇女主角的人物設定，但往往是以獨立自強的形象為皮囊，骨子裡依舊是靠著各路愛慕者打救的“瑪麗蘇”，純潔如小白花，最後“黑化”、變得強大都是因為被奸人不斷逼迫，不得已而為之，彷彿女性天生軟弱、沒有野心，野心都是後來被逼出來的，范冰冰版的《武媚娘》即是典型的例子。

在中國曆朝歷代中，風氣最為開放璀璨的隋唐盛世，有著令人為之神往的包容和奔放，亦是中國歷史上最多女性政治家、女詩人輩出的黃金時代，不如我們放下那些偶像劇，翻開《她世紀》，來看看隋唐史上真正的大女主究竟是何模樣？

◢女性既胸懷大志，也上善若水

《她世紀》的作者是陝西師範大學歷史文化學院教授於庚哲，目前從事隋唐史的教學和研究工作。他將本書分為15篇章，其中12篇章的主角分別是獨孤皇后──曾是北周皇后和皇太后，因父親楊堅篡位稱帝，又變成隋朝公主的楊麗華、長孫皇后、文成公主、先嫁房玄齡之子房遺愛，出軌玄奘法師愛徒辯機和尚，爾後密謀造反失敗的高陽公主、一代女皇武則天、太平公主、韋皇后、武惠妃以及楊貴妃。2個篇章則是匯聚了唐代才華橫溢的才女如蜀中“女校書”薛濤、傳奇才女魚玄機，以及英姿颯爽的女將們如亂世女英雄霍總管、建唐元勳平陽公主。

在這本書裡，我們可以看到女性也有野心、慾望，既胸懷大志、上善若水，也能心機深沉、手腕狠辣；她們的格局和版圖實際上並不僅限於後宮、後宅爭鬥，亦會劍指天下，甚至參與改朝換代，比如平陽昭公主，便是“大女主”的最佳榜樣之一。

◢馳騁沙場的平陽昭公主

提起沙場女將，相信浮現在大家腦海裡的是大唐女將樊梨花、代父從軍花木蘭，不過這兩位雖聞名遐邇，終究只是文學作品中的虛構或無法證實是否真實的人物。而平陽公主卻是名副其實的沙場巾幗，為父親唐高祖李淵掃平長安外圍，是為開國元勳。

平陽公主是李淵第三女，隨在朝為官的丈夫柴紹定居長安。當李淵決定在太原舉兵，並且秘密通知了女兒女婿後，柴紹便打算前往太原，助岳父成就大業。為了避免引起懷疑，他們不能舉家離開長安，柴紹只能獨自出行。臨行前，他對平陽公主表達了擔憂，萬一李淵太原起兵的消息傳回長安，那麼她的性命堪虞啊！

然而，平陽公主只是回答一句：“君弟速行，我一婦人，易以潛匿，當自為計。”意思是勸他別擔心，她一個婦人，很容易藏起來，而且她還有自己的打算。

什麼打算呢？柴紹前腳離開，平陽公主後腳就到長安不遠的鄂縣別墅，一來此處離長安不遠，可以繼續麻痺敵人；二來一旦李淵起事，敵人勢必先搜捕她，她先行離開長安城，可保證自己的安全。

接著，“大女主”征程的帷幕正式拉開。她抵達別墅後，緊鑼密鼓地散盡家財招兵買馬。

◢親率一萬精兵，號稱娘子軍

李淵舉兵之時，鄂縣已經有一股人數過萬的武裝力量，領袖是名為何潘仁的胡人，在隋煬帝時期犯法了，便潛逃到司竹園藏起來，後見天下大亂，四處買馬招兵，在當地自立為王。於是，平陽公主派遣家奴馬三寶遊說何潘仁，讓他歸順旗下，希望在父親到達長安之前，率先替父親掃清長安外圍的障礙。因此，當李淵的軍隊渡過黃河來到關中，平陽公主親率一萬精兵前來接應。

李淵並沒有把她的部隊併入其他陣營，而是讓她單獨立營，這是對她的功績和指揮能力的肯定，而這支軍隊對外便號稱：娘子軍，也是攻城最積極的部隊之一。

李淵登基為帝后，每當賞賜公主們，以平陽公主“獨有軍功”，賞賜格外豐厚。奈何，平陽公主在武德六年去世，李淵大為悲痛。除了下令風光大葬，亦加上軍樂，一些大臣對此提出異議，認為女人的葬禮不能用鼓吹之樂，李淵怒斥：“公主功參佐命，非常婦人之所匹也，何得無鼓吹！”意即公主衝鋒陷陣，是開國元勳，非一般女人可相比，怎能無軍樂？

◢唐朝第一位獲賜諡號的公主

最終，平陽公主成為中國封建皇朝史上唯一一個採用軍禮殯葬的女性，並且按照諡法所謂“明德有功曰‘昭’”，諡平陽公主為 “昭”，是唐朝第一位死後賜予諡號的公主。

儘管史書上並無詳細記載平陽昭公主的故事，但在男權至上的封建時代能留下關於她的片言隻語，以及其死後有別於一般女子的高規格喪禮，足以證明她的影響力和貢獻。也許是因為史料記載不多，在《她世紀》裡也只是女將篇章裡其中一個人物故事，卻也足夠震撼人心，令人印象深刻。

“大女主”不只是喊喊口號。一味兒地善良，靠著美貌征服無數“觀音兵”為其奔走，最後得以達到目的，稱霸天下的劇情，還不如歷史上真正的大女主們來的精彩。

【延伸閱讀】

《武則天》作者：蒙曼

提起“大女主”，怎麼能繞過中國唯一一位女皇帝武則天呢？

隋唐史學者、北京大學歷史學博士蒙曼以新銳的觀點，生動的語言，引經據典地講述她是怎樣從從唐太宗的才人，變成唐高宗的皇后；解釋為什麼她要突破人倫的底線，殺死自己的親生兒女；說明她怎麼能在一個千百年來都由男人統治的世界裡突破重圍，成為一代女皇？

蒙曼在書末寫道：當武則天真的可以選擇的時候，她堅決拋棄了“武媚娘”這個名字，媚成就不了她的事業，媚也不是她的人生。

站在高山之巔，她是則天。構建跟這個世界的聯繫的，不再是唐太宗或唐高宗的妻，也不再是唐中宗或唐睿宗的母，而是她自己——武曌：日月凌空，陰陽同體。

想了解武則天，不妨就從這本書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