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凱希先生離世了,從電視上的報道,朋友發在作協的群組上,看見他的靈堂有滿滿的花圈,都是他在世時,人們對他的敬仰和悼念。
我對陳凱希先生認識不深,但是在1991年5月24日馬來西亞華文作家協會首次組團訪問中國時,陳先生是作協的顧問。他陪同了我們15天,出席和中國作家的交流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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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發當晚,除了我們攜帶的馬來西亞出版的報紙,陳凱希先生也給我們每人一個紙袋,裡面有一支洋酒,託我們幫忙攜帶到中國,下榻酒店後,才把這些酒交還給他。當時許多團員想,陳先生是聞名的靈芝酒酒商,他要我們幫忙帶洋酒去中國,是不是他想趁機交易?
原來不是。
只見每到各處參與中國作家交流會後的晚宴上,陳凱希先生都會拿出這些洋酒來宴請對方。我們那時才知道,由於機場出入境限制每名搭客只能攜帶一瓶洋酒,陳凱希先生把酒分散讓大家幫忙攜帶,其實是他早就做好請酒的安排,不是我們那樣的狹隘思維,而是作為接受對方的宴請後,馬來西亞作家對主人家的回敬。身為寫作人,我們是不懂得這些禮節的。而這些洋酒,都是他自掏腰包購買的。當年中國剛開放,陳凱希先生多次來往中國做生意,作為靈芝酒的酒商,他的人面廣,交際熟練,那一次的訪問中國行,從廣州到北京、上海、無錫和蘇州,無論是安排和中國作家的交流,或者到旅遊景點觀光,他都替我們處理得圓滿且妥當。
作協文友的“老管家”
尤其是在北京見冰心老人的那段時間,更見他的用心。我們訪華的作家有23人,每人都想見到冰心老人,握一握她的手,或者請她寫幾句勉勵的話。但冰心老人年歲高,不能太勞神,只給我們15分鐘的見面時間。陳凱希先生為了要讓大家都得償所願,不得不更費心思地奔波安排。
有次飯後大家還沒有睡意,坐在酒店大廳閒聊。由於對他不熟悉,我問他,你從事導遊工作多長時間了?陳凱希先生聽我這樣問,笑著回答:我不是導遊。曾沛說,他不是導遊,他是我們作協的顧問,是我們這次訪華的老管家。於是在很多場合,作協的文友每遇疑問或難題找他幫忙,就會戲稱他為“老管家”,他也樂呼呼地回應。當時陳凱希先生給我的印象,就是個很爽快,也很合群、隨和的人。
不用與中國作家交流時,我們就到中國的名勝地遊玩。到了景點,大家下車前總會見到莫順生撐開一把小花傘,替太太荷凡擋住陽光,怕太陽把她曬黑了。
陳凱希先生見了都會開夫妻倆的玩笑,還特地用怪腔怪調開口唱幾句當時流行的福建歌曲:“一支小雨傘,你遮我來我遮你……”弄得莫順生夫婦露出尷尬的笑容。
有次,我們在杭州的街道上看到一輛停著的三輪車,上面有個大油桶,有小販在烤著紅薯。我和李憶莙忍不住香味的誘惑,各自買了一個,邊走邊剝皮邊吃邊說話。陳先生靠近我們身邊說,你們談話真有趣,吃一條紅薯,也在計算著,我的比你的還要大,你的有根,我的比較軟……
在桂林的一個晚上,因為看了表演的魔術大師也蓄著鬍子,恰好團員中的吳岸和甄供,也是留鬍子的人,三人於是合拍了一張“鬍子照”。回到巴士,他們的話題就繞在鬍子上喋喋不休。有人說,說到鬍子,我們隨團顧問陳凱希的才最有型,最有魅力。
一片笑聲過後,陳凱希先生得意的說,我這把鬍子,福建人叫做“五支須”。他那句“五支須”,還是特地用福建話說的。
我當時相當納悶,因為在我們北馬,福建話的“五支須”,其實就是“好色之徒”,廣東話“鹹溼佬”的意思,陳凱希先生是福建人,應當知道這個不能隨意用。
後來碰到個機會,我把心中的疑惑提出來請教陳凱希先生,他側著頭看了我一眼,說,我知道呀,不過當時大家不是“哄”地笑了起來嗎?旅途上能讓大家樂一樂,不就是達成了效果嗎?
15天的相聚臨近尾聲,我們在機場等候回馬來西亞的班機。當時乘的是夜班機,機場人很多,陳凱希先生把機票分派給我們以後說,哇,今晚人很多,隊伍都是長龍。這時孟沙對他說,凱希凱希,你來,插在我的後面,沒關係。
陳凱希當時聽了叫起來,他說,喂,你們作家講話要注意用詞!這一鬧,更引發了大家的笑聲,把等待飛機的疲倦都掃開了。
由此可見,在政界上,在商場上,陳凱希先生不但長袖善舞,在日常生活中,他的機智和隨機應變的聰慧,也處處表露無疑。
後來幾次作協主辦活動的晚宴,他都有出席。我們通常會趨前和他打個招呼,有時也會遠遠地看著他,雖然沒有機會深談,但他數十年來對作家協會的關懷,以及高雅的形象,睿智和幽默,一直烙印在我的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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