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一件事物有多热爱,才足以投身其中长达数十年?郑浩千从中学起便开始接触水墨画,来到古稀之年依然孜孜不倦地陶醉其中,不知不觉间大半辈子就这样沉浸在水墨画创作的世界里。
他走遍世界各地,不断地寻找新创作题材,山水、花卉、人物、鸟兽等都是他的素材,传统中带有新意。要是有下辈子,他期盼还能当上画家,延续他这一生的热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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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入郑浩千的画室,先映入眼帘的是摆放着满满书籍的书架,坐在古色古香木椅上,他拿起了茶具,泡起了茶,在浓郁茶香的围绕下,以温文的语气开始述说他跟水墨画之间的故事。
郑浩千从中学起就喜欢画画,当时他一边在学校里学水彩,一边在校外师从当代汉传佛教大师竺摩长老研习水墨画。竺摩法师是以诗书画著称的才子高僧,因此除了水墨画,他也从竺摩法师身上学习书法和诗的创作,是他书画征途的启蒙老师。
后来,他想到台湾升学,并顺利通过入学考试,奈何父亲以家庭经济能力不允许劝阻,竺摩法师获悉后,便协助他筹备个人画展,就这样在1969年,他举办了首个个人画展。
“父母并不赞成我念艺术,所以他们一直提醒我,念完先修班后,不要选美术,我只好答应他们,不过心里却想,去台湾不学艺术也太可惜了吧!于是把画画工具都带在身边。到台湾升学后,父亲跟我通信时,仍提醒我不要选艺术,为了不违背父亲的意思,到最后我没有选修艺术。”
当时在老师介绍下,他去拜访了外交官叶公超,在看过他的画展资料后,叶公超给予的建议是,既然他已有作画基础,加上他是侨生通晓英文,倒不如研习外交系,再利用课余时间拜师精进画画技能。
他听取了叶公超的建议,还以第一志愿考进政治大学外交系,就这样他一边修读外交系,一边旁听中文系的课,以及找老师学画画、书法和纂刻。
为了毕业后能完成环游世界的目标,他都会趁着寒暑假到处开画展,在大学毕业那一年,还在台湾省立博物馆 (现为台湾博物馆)举办展览,展出作品接近百幅。
原本他打算毕业后,申请到英国林肯律师学院深造,顺道到伦敦国际艺术中心举行个展,但之后因为当地政策修改的问题,导致部分学分无法豁免,所以他放弃了升学,专心地举办画展,从此踏上艺术之路。
与学长合作成立中央艺术学院
1978年,郑浩千到沙巴办画展,担任巴华中学董事的大学校友因学校聘请不到美术老师,便询问他是否感兴趣,“那时我已经到过不少地方,走得有点累,加上想安定下来成立家庭,就这样在那里任教了两年。”
基于感觉自己那两年仿佛与世隔绝,于是他结束了平静的教学生涯,也在太太支持下,展开环游世界之旅,考察美术、摄影、写生,并于各大城市举行个人画展。他从新加坡开始起航,到印尼、澳洲、大溪地、南美洲、西印度群岛等,再从纽约绕欧洲回来,花了一年多在旅程上。
“当时就单凭一股兴趣踏上旅程,老师都鼓励我,应该趁年轻能走多远就走多远,更增加了我的勇气,这趟环球之旅让我有机会接触外面的世界,从中吸收经验,打开眼界。”
完成环球之旅回国后,他定居于砂拉越古晋,伙同两位曾经留台的同学一起从事室内设计工作,并维持了两年多,直到他在一次晚宴上遇见大学学长饶仁毅,提议他来吉隆坡发展,两人一拍即合下,决定成立艺术学院。
马来西亚中央艺术学院成立后,他便出任院长一职,不过之后基于金融风暴,导致学校难以经营下去,他与同事曾一起办画展替学校筹款,仍旧难以维持,只好引进财力较雄厚的新董事来支持。
“新董事的办校想法跟我们不一样,我们要求收生要有底线,他们却不赞同这样的办学方法,所以后来我选择隐退,因为跟我的意愿不符,以后学院培育出来的学生难保有水准。”
卸下院长身分后,他曾有两年担任吉隆坡大都会美术馆馆长,后来他决定把时间保留给自己创作,而在卸下院长职位前一年,他又开始陆续应邀到各地开办展览,至今举办过的个人展览超过140次。
学艺路上曾获不少良师不吝指导
郑浩千曾师事竺摩长老、吴公虎、赵少昂、梁寒操、刘太希、易君左、张寿平等,在他的艺术生涯中,遇见不少良师,艺术之路走起来并没有过于艰难。
“我是幸运的,因为我并不是聪明的人,却遇到好老师,这些老师不单肯教导和鼓励我,还介绍他们的朋友给我认识,尤其是台湾和香港的老师,可能他们认为,难得有海外华侨这么好学,于是愿意给予指导。”
有鉴于他的好几位老师,像竺摩法师和刘太希都精通于诗书画,受到他们的影响,他的创作倾向于文人画,而文人画要求需同时具备诗书画才称得上完美之作。
对他而言,诗书画中最困难的就属诗的创作,“刚开始学作诗的时候,我真心觉得很难,甚至想过不再碰诗,因为作传统诗的话,要是搞不清楚平仄根本作不了诗,光是平仄就要花时间钻研。学会作诗后,还要求诗要有境界,所以老师一直鼓励我,要多读古人的诗、多进修和创作,这是学习的不二法门。”
作为书画家,最重要的工具莫过于毛笔和纸张,他说,每位书画家对毛笔和纸张的选择都有个人的偏好,需要通过经验的积累去找到合适自己的毛笔和纸张种类,而他本身有兼用不同的纸张和毛笔,从中探索不一样的趣味。
“比如说当我写行草,我喜欢用羊毫,因为墨会从一开始的饱满,到写了几个字或作画到一半后,慢慢地减少至快要干枯的状态,就会呈现出枯涩的力量,而且灰白色调也带有苍老的感觉。”
对郑浩千来说,全面的书画家不只要懂得作画,还需同时具备写书法和创作诗词的能力,“本地也有不少人学水墨画,但大部分人学到一定基础后,进度便停滞不前,书画家要走得深且远,必须要了解水墨画的历史和人文精神。”
他之所以认为书画家也要有创作诗词的能力是因为,“试想想一个展览中,每个人在画中都提唐诗宋词,这样展览的趣味性和画作的创造性还会高吗?”
另一点就是印章,他提醒,就算不懂得篆刻,也要会欣赏优秀的篆刻,而不是随便到旅游景点买印章回来,就盖在画作上,“一幅完美的作品需兼具诗书画印。”
踏入古稀之年,郑浩千从年轻累积到现今的作品多达数千幅,连他本身也记不清作品确实的数量,“有些作品画好了还没装裱;有的当时保留了起来,过了几年回看时,觉得不满意,便淘汰了;有些作品还欠缺着诗句。”
近年来,他有一些国内外的展览都基于疫情,而被迫取消或展延,包括他原本计划举办的回顾展,他希望疫情消散后,还有机会再办。
曾有人询问他,要是有来生,他想要成为怎样的人?“我还是做回画家吧!人的生命是有限的,我会尽量完成愿望,但在我这一生还没来得及表达或执行的遗愿,期盼来世再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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