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看了青年教師黃麗珍導演的新紀元學院第18屆排演的《年少輕狂》。
《年少輕狂》原名叫《那一群人》,是臺灣著名電影演員戴立忍早期編劇的舞臺劇劇本,在臺灣,戲劇院校學生曾經演出,也曾在校外正式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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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劇背景設置於上世紀80年代臺灣經濟起飛,政治解嚴的年代。這是4個城市叛逆青少年的故事。阿歪(蕭敬恆飾)初中後就輟學在家,無所事事嗑藥度日,毒癮極深,家裡給的錢花完了就回家偷。徐翔(吳劍虹飾)自稱為痞子,白天和小菁(蕭茗玉飾)談戀愛,晚上沒地兒睡就去阿歪租住房借宿;小菁迷戀徐翔,為他而逃學,整日與他廝混,併為了害怕失去他而謊稱自己懷孕。徐翔為給小菁墮胎便去找姐姐徐莉(徐毓萍飾)借錢。徐莉原在KTV上班,被富商看中包養。但好景不長,富商太太(梁凱稜飾)上門攤牌,語言多凌辱,最後引發衝突,富太被徐莉開槍殺死。
由於沒看過原劇,也不清楚導演在排演過程中有無刪改劇本?或導演因詮釋角度對戲劇做不同處理,本文對劇本的評論部分只根據本次線上觀賞所見。
在迷惘中找尋自我
這是反映特殊年代,臺灣下層青少年的精神與生活樣貌的戲劇,看出來導演在創作時選擇了保留原劇風貌,讓演員通過模擬劇中人物的原地發音與動作姿勢,去呈獻人物與戲劇,這對觀眾瞭解與感受戲劇的“原味兒”是一大幫助。但應該說,模仿的效果還有很大上升空間。這可能是演員很難改變自己的說話習慣,無法達到脫胎換骨的蛻變,這對初學戲劇的學生來說也算正常。只是學生至少可以做到讓自己口齒伶俐,發音清晰,這可是自己的專業,術業專攻下才能合格過關。
4個主人公的故事,基本上分兩個場景:阿歪、徐翔、小菁一組;徐莉另一組。但兩個場景要說的其實是同一個故事:城市的複雜對鄉村淳樸文化的侵蝕,現代對傳統文化的取代。在阿歪這一組,阿歪除了自己嗑藥,也把藥物與徐翔小菁“分享”;投桃報李,徐翔小菁亦助阿歪往家裡偷錢。少年的世界不免功利世故,卻可以沒有是非道德,這就是徹底腐蝕了的人生方向。而從鄉下進城打工的女性徐莉,無學歷無技能,只能依賴年輕的身體與姿色,成為資本家的性剝削對象,換取在城市的立足之地。徐莉是傳統文化(至少是照顧家族成員與孝順父母)的堅持者,但帶回去的錢卻換不來家人對自己的尊重。編劇主旨不在於道德批判,而是描述人物在時代浪潮的沖刷下,在資本主義原始積累剝削下,處於無法掌握自己命運的無奈與悲哀。
徐莉槍殺富太一場戲,表面上來看是對資本踐踏人性尊嚴的反抗,但實際上更復雜,描述的是對青春熱血的渲染與悲憫的混合情感。相對於徐莉殺富太這場戲的戲劇性,阿歪等的嗑藥生涯就顯得瑣碎與平淡,編劇更想要表達空虛疏離感。
從表演的節奏來看,徐莉與富太的衝突,情緒上顯然醞釀不足,壓抑不夠,以致最後的拔槍射擊,讓人頗感意外。與弟弟徐翔的那場戲相對較為準確,但當中那種倨傲、倔強、隱瞞、擔憂、關懷等地複雜性格或心境表現,層次感還是不夠的。反而飾演弟弟的吳劍虹倒是能把那種想求姐姐又不想主動開口,瞧不起姐姐,最後又被親情感動的豐富心理活動較為準確地表現出來了。
戲劇中的象徵隱喻
長度約75分鐘的戲劇,開始與最後兩場戲,可視為序與尾聲,與4個少年的主戲區隔開來。開場說少女吳正義(陳奕楓飾)在診所拔除長膿的壞牙;尾聲時候吳正義在山上要按照風俗習慣,把那顆牙綁在風箏上讓它飛上天空,但最後以失敗告終。這個“序”的內容,表面上看起來主要提供一個社會背景——政治解嚴、經濟起飛伴隨而來的城鄉差距,資源不均而形成的貧富不均:牙醫可以豪擲百萬供車,對照牙患者卻無力“供牙”,由此帶出編劇關懷的對象:一群社會底層,尤其是來自鄉間社會資源匱乏的青少年,在城市中的自我掙扎與放棄。“壞牙”可作為一個隱喻,映射青春也有天然惡的一面,如無正確疏導,後果堪憂。如阿歪的嗑藥殘害自己,徐莉的不忿殺人。吳正義的風箏飛天不成也可以說是另一隱喻,自由飛翔是要條件的——資本與技術。吳正義這個人物,可以說是編劇寫的符號人物,連名字都暗示著批判。這樣的人物如能自然地放進寫實為基礎的戲劇中更好。但開場求醫的吳正義動作語言古怪,臨走還偷了牙醫的“仁心仁術”牌匾,行為就過於刻意,令人費解了。
最後談一下本劇佈景:與劇本風格一致,本劇4個主要場景如“牙科藥房”、“阿歪住房”、“阿歪家後巷”、“徐莉住房”,都以寫實佈景風格設計與建造。其中黃昏的“阿歪住房”與“阿歪家後巷”,設計最能突出戲劇的絕望與無助氣氛。徐莉住房在平衡感上大有問題,以致人物站在前面演戲時,道具就好像小了一碼的傢俱,看起來很不舒服。尾聲那場山頂的設計卻一反寫實風格,用兩三個大木箱權充山頂了事,感覺突兀隨便,無端強迫觀眾出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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