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隙清風徐
去年歲末,照慣例清理家中雜物時,無意中竟撿出一紙尚未裱褙的竹園老人《翠竹雙禽圖》,頗為可喜!惜此竹園者,非彼竹園也,切莫錯把馮京當馬涼。昔年,竺公上人駐錫檳榔嶼菩提學校執教時,其下榻處即為“竹園”;贈予《翠竹雙禽圖》的竹園老人,乃畫界劉春草前輩,湊巧二人均為嶺南畫派的第二代傳人,如此而已。文人愛竹,一般而言,多少都會和東坡居士扯上一點關係,其名言有謂:“不可居無竹,不可食無肉;無竹令人俗,無肉令人瘦。”俗人如我,似乎有嗜愛東坡肉更多一些的說,真是俗不可耐。
日據時期,嶺南畫派宗師之一的高劍父先生因避亂於澳門,而與同棲於濠江的竺公上人結下甚深因緣,前者問禪於後者,後者則習書畫於前者,二人關係介於亦師亦友之間,如是善緣,傳遞諷誦於藝壇,而為一時佳話;春草先生祖籍嶺南順德人士,父乃廣州殷商,且平時雅好書畫,而在耳濡目染之下,讓他自幼拜師學習書畫,爾後因書法老師——清末太史公桂南屏之引薦下,使到嶺南畫派另一宗師陳樹人先生,因礙於姻親桂太史公的情面,打破了一生不收徒弟的慣例,破例收他為徒,而成了陳樹人的唯一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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嶺南三傑高劍父、奇峰昆仲與陳樹人,早年遊學東瀛,皆為中國國父孫文的追隨者。仨人因其革命思想,故針對陳陳因襲、一成不變的傳統繪畫陋習施展改革,謂之“國畫之現代化”,倡議寫生創作,滲入東洋撞水、撞粉之技法,側重於背景渲染、氣氛的營造,革故鼎新,開創了令人耳目一新的“嶺南畫派”,於粵港澳甚至南洋一帶,影響深鉅,傳播致遠。
可惜啊!可惜,昔年打著鼎革旗幟、破舊立新的嶺南畫派,刻下亦陷落於僵化、千篇一律、陳陳因襲的窘況、泥沼,令人感到十分的遺憾。
●欣欣春草綠
廿幾年前,偶然間聽聞翠園女史提及,方知原來書畫家劉春草是她的妹夫。過去一直都在沙巴杏壇服務的劉春草,後來亦有一段時間長居於吉隆坡的安邦地區。聽說,他曾在關丹、實兆遠、怡保數地,絳帳授徒,教導書法及水墨畫,於書畫藝術的教育方面,貢獻良多。
劉春草先生雖然聲稱為陳樹人的唯一弟子,觀其畫風,委實傾於傳統的文人畫風多一些,絲毫與畫風細膩有致,十分寫實,非常講究氣氛的營造的陳樹人,根本就扯不上半毛錢關係。也難怪當年曾經有好事之徒,私下質疑他是否真的是陳樹人唯一弟子。事實說明,他確實是陳樹人唯一的學生,緣於有人出席過當年的拜師宴,呵呵!其實,書畫界講究師承,固然是一個正統傳承,然而即便有好的老師,卻沒有教出優秀的學生,看來問題更大!老師雖然重要,但學生也得爭氣,正所謂:“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作品是會說話的。
印象中,偽光頭佬約莫在千禧年之際,唯一的一次,曾到過安邦柯莎花園,登門拜訪過劉老。理由十分簡單,那段時光,偽光頭佬的同事,吳其昌畫家是劉老的隔籬鄰舍,正巧是他帶我去滴。誠如大數的老派文人作風,劉老殷勤客氣,真誠待人,不擺架子,記得當時並沒有進行採訪,純粹閒聊哈啦,東拉西扯的。突然間他一臉正色的敘述了一起正經事兒:“本地有某某畫家,跑到香港,在趙少昂先生面前篤我背脊,說我在南洋呢邊,販售和他合作的作品。”突兀聽到劉老主動聊起畫壇八卦事,一夥人都靜心屏息、興致高昂地渴望他的下文。劉老微微一笑,說道:“趙少昂當時問我‘劉春草,家陣你好唔掂檔咩?不如,我畫多幾張畀你賣咯!’ ”聽罷,大家鬨堂大笑,一鬨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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