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像一場旅行,在不同的地方感受截然不同的生活。一場突如其來的瘟疫讓旅人身在方寸之間,但心遊北海氣象萬千。其實在鋼筋水泥灌注的圍牆之外,宅旅行也有無限可能,天地廣闊大有可為。
無論是與大自然為伍,在農莊享受農家樂,或到婆羅洲熱帶雨林的長屋生活,甚至是登上漂流的船屋,都能感受不一樣的人文景觀和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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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道:本刊特約 黃妙儀
圖:受訪者提供
不走尋常路,深入探索在地和印尼旅遊的邵伊敏,過去步履不停,人在路上,心在遠方,歇宿僅是個休息8小時的地方。但在疫情籠罩下,她更樂於遠離人群,保持社交距離,展開宅旅行。
“旅行和宅旅遊的目的並不一樣,旅行的時候我不在意住宿,會去景點,會往外探索,瞭解那邊的文化;而宅旅遊對我而言是去享受和放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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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旅遊時,她偏愛能和屋主一起生活,通過相處深入瞭解一個家庭,或者一個人,這與過去的旅遊模式大不相同。
“我以前旅行的方式是一直往外,這個模式是接觸不同的人,接收不同的信息,得到不同的東西。一個人旅行的時候,我也是通過不停地跟當地人交流,去得到一些資訊。”
邵伊敏認為,單靠自己去了解事物,也許會有誤解,也可能不理解一些文化。若能從當地人口中瞭解,甚至遇到問題可以直接問,那麼就更完整了。
從前在企業上班,她過著兩點一線的生活,每天接觸一樣的人,重複做類似的事。
“基本上很多時間對著電腦,日子過得很沉悶。可是沒有關係,工作以外的時間,我就去旅行。”
那時她每兩個星期會到附近州屬走走,每年出國一兩次,因此熱愛探索新事物的她,累積了不少出行的經驗。
走進砂拉越長屋,體驗原住民生活
飛越遼闊的南中國海,入住砂拉越最具代表的長屋,體驗原住民生活,那是邵伊敏印象深刻的宅旅行。那時她剛辭職處於迷茫時段,透過這趟宅旅行,讓她有了不少新發現和啟發。
“對西馬人而言,我們對東馬原住民有很多想像、迷思和誤解,我到東馬和他們接觸,一起生活三天兩夜,我覺得這是很好的交流。”
出發前她做了不少功課,避開現代化長屋民宿,要找出靠河的原始長屋,還要在獵人頭風俗絕跡後,依舊在屋內保有早年懸掛骷髏頭的住處。
她落腳的伊班長屋只剩下老年人和還在唸書的小孩,成年人相對比較少見。在生活條件極不方便的環境中,大家都不靠打工來維生,但他們都有各自的謀生方式,給了她莫大的反思。
“我感覺其實生活不一定要去打工,只要你可以讓自己生活下去。就看你選擇的,是生活還是生存?”
清晨,跟隨女主人到菜園勞動
晨昏中最真實的生活面貌,也是絕佳的人文體驗,長屋民宿中的apai(伊班語的爸爸),靠狩獵和採野果自供自足,indai(伊班語的媽媽)在屋旁的菜園耕種,邵伊敏說他們的時間自由,有時間完成他們想要做的事。
在伊班族長屋生活,她清晨6點就起來,卻錯過了跟隨男主人到森林採集食物的機會,吃過早餐後只能跟隨揹著籃子的女主人到菜園勞動。
“我們城市人不開心,是因為慾望多,沒法滿足。他們的生活很簡單很單純,今天可能因為採收野果、野蔬菜收穫很多而開心一天。”
湍急的河流對岸種著胡椒、玉米、茄子、黃梨、拉子茄、木豆,養著豬,還有一個小小的橡膠加工廠,茂密的莊稼,心靈富足。
她形容,長屋生活非常準時,完成澆水和採收工作,女主人就帶著她串門子,聊天喝茶。他們一天內會喝很多次茶,從6點吃早餐、9點早茶、12點午餐、3點下午茶、6點晚餐、9點晚茶,喝的都是同一種甜膩的茶,一泡就泡一大壺,除了自己喝,也給隨時上門的客人喝。
在長屋內用國語和伊班族溝通,住處有供電、廁所,招呼非常周到,菜色豐富,那也是她第一次品嚐蜥蜴,口感比雞肉紮實,她記得鹽漬蜥蜴的滋味,除了鹹味無他。
放下手機,入鄉隨俗,感受在地生活
住進長屋,除了獵奇和嚐鮮,更重要的是在各種文化差異下互相尊重,面對各種特殊的食物,主人都會事先詢問住客是否能夠接受,而邵伊敏也入鄉隨俗,實地感受在地生活,鮮少捧著手機和相機。
“這是一個人人都可以成為網紅的時代,看到他們吃蜥蜴肉,大家都會想要拍照。我覺得不需要,因為我們是去別人的生活環境,去看別人的東西,只要把自己當做一塊海綿去吸收和觀察,這才是最重要的。”
在她下一站馬蘭諾(Melanau)的長屋宅旅,著名的Umai生魚沙拉登場,新鮮多骨的魚切片後以紅辣椒、洋蔥、鹽、桔子汁等配料醃製而成,味道酸酸辣辣,十分開胃。但她勸請嚐鮮者,必須考量本身是否適合食用生魚,而不是為了盲目的拍照打卡勉強吃下。
各種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就地取材的餐點,豐富了旅人的味蕾記憶。她品嚐馬蘭諾族的主食碩莪粒,吃下第一口就改變了對碩莪粒的觀感,吃起來有淡淡的甜味及香酥口感而停不了口。
反芻生活在長屋的日子,如今身為自由工作者已3年的她,選了一個更有彈性的方向,不再將自己工具化。
入住船屋,擁抱大自然入眠
邵伊敏娓娓道出宅旅行的樂趣,她曾到霹靂州柏隆皇家公園(Royal Belum State Park)入住緩緩而行的船屋,體驗無手機信號與世隔絕的生活,也是另類的宅旅行體驗。
“印象中我們的Staycation住宿是不會動的,可是入住船屋,你無需移動,船無時無刻都在移動。”
這場宅旅行不僅讓她到山間認識動植物、參觀鹽舔、欣賞瀑布、徒步尋找萊佛士花,還能體驗泛舟、戲水,隨時拉一把椅子即能坐賞自然美景,夜裡在無光害的湖心觀星。
原以為湖水是冰冷的,她用腳試探水溫時發現原來是溫的,每個新發現都豐富了旅行的記憶與見聞。她說,一般人以為要到東馬才能看見萊佛士花,其實在柏隆皇家公園很容易發現花蹤。
邵伊敏主張走非尋常和主流的路線,看獨特的風景,吃最道地的食物。在她的私房地圖中,還有位於吉打州北部的Napoh生態農莊宅旅,在大自然中體驗農人的生活,品嚐美味的農場私房菜,接觸小動物,觀星賞月。
“因為地勢因素,入夜後天氣涼涼沒有光害,是觀星的好地方。最重要的是,還沒什麼人知道,所以可以在這裡避世。”
她說,這種自在的宅旅遊,幾乎不必攜帶任何裝備,農莊內有各種不同的體驗和手作活動如炭窯烤比薩工坊,環境也有巴峇島的異國風情,農場住宿也備有露營區,適合露營新手,而且住宿費已包括帳篷及早餐。
語言也是一道美麗的風景線
邵伊敏認為,本地的宅旅行也可以多姿多彩,除了到東馬體驗婆羅洲風情,西馬的西海岸和東海岸風土人情也截然不同,尤其是語言資源同樣豐富多彩。
大家到東海岸旅行,都會直奔熱浪島和停泊島這些熱門打卡點,其實東海岸也是宅旅遊的好去處。
在我國旅行,只要會說國語就能通行無阻,往不同的地區出發,就會在沿途中聽見不一樣的口音。念翻譯系的她第一次到吉蘭丹時,就被當地獨特的馬來語腔調所震撼,留下深刻的印象。
有句話說:“用一個人聽得懂的語言說話,對方會記在腦裡,用他的母語說話,他會記在心裡。”
她在旅途中隨遇而安,在問路搭便車的路途中,與陌生人攀談,她樂於從中學習語言,現學現用。
“馬來西亞和印尼一樣,其實你的馬來文不用說得很好,只要你願意開口去說,都能拉近彼此的距離,因為我們有共同的語言。”
有的時候即使語言不通,邵伊敏還是很喜歡聽人聊天,例如在聆聽伊班族閒話家常中,她漸漸掌握部分內容,其語言天賦和翻譯系學習的原理,自然應用在現實的情景中,鄉音和地方語言,也是她宅旅行途中的聽覺饗宴。
她形容,宅旅遊是大家不能隨心所欲旅行時的解藥,未必一定要花大錢才能享受不同的體驗,只要心境開朗,即使窮遊也一樣過得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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