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詠駩 | 葉下珠草與樹

灌木型的葉下珠我認識的是錫蘭葉下珠（Phyllanthus myrtifolius）。這種小灌木的葉片長且茂密，一支支朝下而垂，葉形頗為瀟灑，故經常被選作為造景植物。一般用來當作矮綠籬，或者把它們一排排栽種在牆邊點綴。

以前我不曉得它們也屬於葉下珠類的植物，後來一得知，便嘗試把它們的葉片翻起查看。果然它們的花果真的也藏在葉子的下方，但花果都有長長的細柄。此外，相比起我屋前的兩種葉下珠，錫蘭葉下珠的開花和結果頻率似乎比較低，並非每支葉片下方都會長出花果。

樹木型的葉下珠，我認識的有兩三種。它們與葉下珠小花草的差距就更大了。若非查過資料，我根本不會把它們與葉下珠聯想在一起。

我認識的第一種葉下珠屬的小樹是Buah Cemai，本地人通常會用福建話叫它“油甘”，學名是Phullanthus acidus。我認識它是因為小時候吃過用糖水醃製的油甘果。那種甜酸的滋味，很惹人喜愛。

我家附近有兩處人家有栽種油甘。其中一棵油甘長在住宅花園的路旁。栽種它的應該是馬路對面的那戶人家。在一些月份裡，那棵油甘樹上就會長出一簇簇的淺綠黃色的果實，果實的數量往往很多，看起來非常誘人，卻鮮少有人來採摘，最終都掉落了滿地。

有一次我經過那棵油甘，看見那戶人家正在屋前，於是向他詢問是否能採。他表示可以。此後我偶爾經過若看見有果，便會順手採下數顆，清洗後一小口一小口地嚼著吃。沒醃製過的油甘果味道很酸，但依然有些許我熟悉的醃製油甘的味道。

另一種葉下珠屬的小樹特別有名氣，它就是馬六甲樹。馬六甲樹不但與馬六甲的地名有關，也是有名的保健食物，學名是Phyllanthus emblica，又叫餘甘子。

相傳15世紀初，來自於蘇門答臘的拜裡米蘇拉王子初到馬六甲時，曾在河邊的一棵樹下看見一隻鼠鹿把追逐它的狗踢進河裡。當時他便起了念頭，要在那裡建立帝國，並把當時他身居其下的Amalaka樹的樹名，作為該處的名字，也就是如今的馬六甲（Melaka或Malacca）。

不過，多年前我曾讀到一篇由本地某位植物學家書寫馬六甲樹的文章備註。文中提及他曾查看過多處標本館內的植物標本和記錄，結果認為馬六甲樹Phyllanthus emblica的天然分佈地是印度、中國南部至中南半島一帶。但有另一種與它很像的小樹Phyllyanthus pectinatus，則天然分佈於馬來半島、蘇門答臘和婆羅洲一帶，包括馬六甲。因此他推測，六百多年前拜裡米蘇拉所看到的樹，很可能是天然分佈於馬六甲的Phyllyanthus pectinatus，而非目前大量栽種於馬六甲市區，被稱為馬六甲樹的Phyllanthus emblica。

我曾在馬六甲的森林休閒公園裡看過野生的Phyllyanthus pectinatus（樹上有標上學名）。它的樣子確實與馬六甲樹很像。據知兩者的果實結構和果實在植物上所生長的位置不同，可依此來辨識。但可惜，我雖然曾去過數趟查探，仍然未曾見到Phyllyanthus pectinatus樹結果。

葉下珠屬的植物不僅種類多，形態變化也很大，簡直是繽紛多樣。不知道這是它們演化得厲害，還是植物學家對於它們的分析未足夠透徹。畢竟把它們列為近親，是我們人類經研究後給予它們的安排，卻從來不曾得到它們的認同呢。

注：“What tree did Parameswara really see in Malacca? ”作者Francis Ng，發表於The Star，2011年11月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