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弟方成曾在一篇文稿中这么写道:“那会儿,1956年,我6岁,我爸全家11口寄居槟城莲花河14号星梹日报社隔邻的原旧清侨领张弼士豪宅的大杂院。一家11口吃喝拉撒就那个房间。踏入60年代,1960年,我家随父逐水草而居,南迁麻坡,寓居中化中学教员宿舍……”
靠一份教职薪酬养妻活儿的我父亲,他在柔佛州麻坡,矗立于仲尼路14号最宏伟的一间学府:中化中学执教。父亲放假时,连夜乘火车回来,在租赁槟城张弼士的莲花河四合院一间400呎的“家”小聚数日,总是来去匆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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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的悠长年假,父亲比往常多些时候留住。饭后的夜晚他突而宣布:要携带部分家眷南迁麻坡,入住中化中学的教职员宿舍。
母亲的欣喜任谁也不如,她先是哭成泪人,因既是“部分”,便得留下两个在初中就读的女儿。很快的还是如早晨盛开的芙蓉花,叶瓣上盛满滴滴露珠;那是不舍分离的泪珠儿。
我和三珍的学业终告一段落,接着也乘夜班火车南下,到麻坡与父母弟妹们共享天伦乐。初见中化中学,很难想像校舍的华美及宏伟并不比梹城数一数二的学府逊色,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呢!心中有喜,往后除居住中化连成一体的宿舍之外,还可成为中化的一分子;父亲老早就布署妥当,让他两个初来乍到的女儿入读中化高中班级。
父亲获配供的教职员宿舍,有三小房一客厅一厨房,门前往外望,前头有个造型巧夺天工的“八角亭”,不远处又接连一个小巧玲珑的池塘,水上探出头来的朵朵含苞待放莲花,争妍斗艳。宿舍宽敞的空间,又紧挨绿草如茵的大草场,空气清爽,屋内到处有采光,正是父亲心中“阳光处处,不有湿气滋生细菌”之怀想。
好处说尽,最坏的来说:屋里竟无厕所安置,你信吗?!
三急到来,得神色仓惶飞奔至数十步之遥,那设于供停放脚车的“脚车棚”,一排男女厕所安置在这,人有三急,你来了,“任选唔嬲”!这二十余格排列而成的厕间,分开男女各一座,宽敞舒爽,每天数趟,经校工按时洗涤并予消毒,真的嗅不到一丁点“阿摩尼”味发出。
下课时分,人来人往,络绎不绝,莫不争相往“棚”处开步走。若想趁此时来分一杯羹,那是自寻死路。女人都有智慧,懂看时势,先行规划,不管有无便意,固定在一个时段,便可轻松自如,免去尴尬,如——
1,天色迷朦,清晨6点至6点半,学子与教员未到校。
2,黄昏下课了,学校杳无人影。
3,每当课节敲铃声响起。
4,万籁俱寂,只闻虫响的夜晚。
经过商讨,还是选1和4稳妥安全。
于是无视阴晴,母亲、三珍二芬大白总结伴而行。卫生纸、卫生棉备齐拎在手里,先是侦察四周环境,最忌途中来个同校舍的“殊途同归”者。不幸两造碰上,母亲会主导一干女流串演一出“掉头回家”,佯装母女4人晨运去也。
挥之不掉的情缘
造成困扰的这些生活细节,丝毫不影响我对中化的眷恋。怀想在班上的情景,同学并不因我是“方老师”的千金而刮目相看。仅作文稍在人之上,其他科目乏善可陈,同学也不卖账,任我再央求也不借我本子“照抄”交课。也许见我生得白皮细肉,竟给了我一个“白板”的称号。一次班上举行辩论会,大家异口同声向班主任推荐“白板”为正方主辩,那次胜出,显然提升我不少江湖地位。
参加一项征文比赛,榜上有了名次,数位文艺青年征我为笔友。我择选一位交上,他是已故儿童文学作家孙速蕃先生。他在中化初中毕业考入师训,成为莘莘学子赞誉的好导师。我和他有一份“相遇相知”的浓厚情愫。他住在麻坡租赁的小屋内,我曾多次造访。
如今父母亲故世了,同龄好友也走得比我急速。或许因有这些挥之不掉的情缘,让我极之渴望能在麻坡住一阵,缅怀流逝的过往,短暂的数月或几天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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