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的一份聯合國報告中,數千名科學家和政府評審人倡議認為,將全球溫度上升限制在1.5℃以下,但是根據目前的國家行動計劃,到本世紀末,全球變暖預計將達到2.7℃。
根據世界氣象組織發佈的消息指出,2020年全球平均氣溫比工業化前(1850-1900年)水平約高出了1.2℃,2021年則為1.11(±0.13)℃,並認為未來5年升溫暫時達到1.5℃的可能增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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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該怎麼辦呢?
報道:本刊 葉洢穎
攝影:本報 陳敬暉、黃志漢
氣候變化帶來的其中一項後果,是洪水氾濫,去年年底雪州的一場洪災讓人心有餘悸,然而這場洪災可能會再次上演。
拉曼大學李光前工程與科學學院副院長林磊博士分享他近期與他人交流的一段對話經歷。
對方詢問他為何沒有使用大馬的設計代碼(Design Code)時,他回覆道:“許多傳統公式與推導模式來自外國而延用至今, 更出現在工程系的教科書。”
長期將這些帶有濃厚國外區域性元素的教材、公式與模式應用在大馬,而忘了因時、因地制宜,忘了應對氣候變遷的需求校對及審核區域性最新數據,導致發展區的排水量設計經常缺乏當地的降雨量數據,必須依靠鄰區的數據。
“有時候甚至面對斷續與數據不足的窘境來組建模式或依靠傳統的公式計算。氣候變化帶來無數的不明確。許多現有的設計都依賴或參考以往的數據庫,忽略收集時下數據校對。”
他擔心,現有的設計指南是按照過往的數據來編制, 氣候變化也許早已淘汰許多機制,甚至是傳統公式。
他的研究理念跟方向是朝向定位追蹤,區域性量化管理的研究模式來收集最新數據, 組建經濟形的區域性排水量模式來模擬,並推測近期的區域性排水量,還應用了推論統計學來管理組建模式並審核結果。
該理念於2021年9月份獲得了大馬高教部基礎研究資助計劃的研究經費,開始研發區域性及適用於馬來西亞本土的排水量公式。
氣候變化管不了,那就管好地上的事
根據他多年的觀察,滂沱大雨未必氾濫成災,連綿細雨也許會毀家滅國,而現有的設計代碼是引用過去10年至30年的降雨量來推算未來的降雨量會達到多少,並沒有把氣候變化的可能納入其中。
他嘆道,以過去的數據作為降雨量的標準,是一種“科技包袱”,因為所設計的東西是建立在“變化”來到之前,即便有300年的數據參考都未必有用。
“那就要回歸基本,重新找區域的降雨量。”
此外,城市規劃不周全亦是一個硬傷。
“即便是某個地區發生水災幾率很低,那總歸有這個幾率。”
他說,氣候變不變實在管不了,那隻能管好地上的事情,要如何應對?然後能承擔決策的後果。
“所以在國外的部分大學會有城市規劃的科系,就是從一開始的時候就得有專業的工程師、水文學、地質學等專家告訴你,哪些地區可以或不可以發展。”
“我在美國加州時,看到一些地區,心想若在大馬的話,隨便拿來蓋房子,發展商估計已經賺了幾百億。但是在美國不行,因為環保審查不過關。”
他解釋,那是一個高山區,一旦開發了,水往低處流,位於高山區附近的低窪地區會有什麼後果便可想而知。
買房時要做好功課
巴生河流域,就是很顯著的例子。
“經常有人問我,他們的發展計劃在‘魚缸地’(低窪區域)裡該怎麼辦?當你的房子建在地勢最低的位置,水基本排不出去,只能等。”
等什麼?“等災難咯。”他無奈回答。
他建議大家在選購房子時,可以多花時間勘察附近地形,不僅要看自己心意那區,還得查看旁邊的區域。
“旁邊的區域比較高的話,要看他們將來會不會打算剷掉了高山?如果把山上的樹都砍了,這一區還有沒有意義?”
不過讓人無奈的是,也許當初購買時,附近真的是一處茂密樹林高山區,後來才被開發了,真的千算萬算不如政府的盤算,業主只能欲哭無淚。
“在美國的話,會劃定一個永久保留的國家公園。但是在馬來西亞?唉,是不是很無奈?”
“然後當我回來時,我覺得蠻失望的是,環境工程師和水文學永遠是最後一個被想到的,等建完了才問我們水溝怎麼建?排水系統怎麼做?那時候已經大勢已去,為時已晚。”
面對變化,我們能做什麼?
作為凡人的我們,無法呼風喚雨,無法操控氣候,讓它不變化;作為平民百姓的我們,無法決定遷都與否,無法決定城市怎麼規劃。
那我們到底能做些什麼?我問。
然而,得到的答案卻是出乎意料的簡單:不要隨便亂丟垃圾。
“水溝就只有那麼大,哪怕只是落葉,也不要讓它們掉進去了,這點大家都做得到。”林磊道,“很多人會覺得葉子關我什麼事?可是連自己都改變不了,又如何能改變天?”他嘆,試問有多少人走在街上,看到地上有垃圾是會撿起來的?有多少人“戒掉”了免洗筷、塑料袋?
“短期內要做這種思維改變會很痛苦,甚至有的人這麼做會被嘲笑。比如自帶杯子到咖啡店,別人會覺得很誇張,因為他們沒想到咖啡店在多洗一個杯子,雨天后洗車和沖刷車庫又會往水渠裡增加多少排水量?”
“可是,把杯子帶回家洗,不也同樣會用洗潔精和水嗎?”我問。
於是,他再次提到“區域性”觀念。
以巴生或低窪地區為例,那些地區本來就已經不容易排水,無節制的用水和排水,無疑都會加重了那個區域的排水負擔。他最常做的事情,便是旱季帶著學生們看水溝。明明雙溪龍已經好久不下雨,可是排水口的水量卻跟小瀑布一樣,源源不絕地排入溝裡,水從哪裡來?
“這正是牽一髮動全身。”
人為製造的排水,加上數天的連綿細雨,我們的大地承受不了這些水量時只能往外“吐水”,接著漲水、土崩、山崩便隨之而來。
做好適應的準備
環境教育博士高佩瑤指出,氣候變遷的警鐘是在2007年敲響的。當時聯合國政府間氣候變化專門委員會(IPCC)發佈第四次氣候變遷報告,提醒大眾氣候變遷是真的發生了,且並非自然現象而是人為造成的。
“距離現在已經十幾年,我們做了什麼?《京都議定書》、《巴黎協議》,每個國家都簽署了,承諾要減碳。我國承諾了相比起2005年,我們要減碳45%,可是在2020年僅逾30%。”她說,如今世界各國意識到氣候變遷是不可逆轉的,科學家也提出靠節能減碳是無法阻止氣候變遷,氣溫必然會上升,那我們能做什麼?
“第一,繼續努力減碳,不要讓它成為一個災難。2007年的時候,科學家把全球氣溫上升的臨界點設定在2℃,但前兩年已經把它下調到1.5℃,因為他們發現當氣溫上升1.5℃時,便已經會發生嚴重的後果,包括傳染病。”
而原本在氣溫上升1.5℃時才會發生的全球性傳染病,提前發生了。
“更重要的方式,我們要適應它。每個國家,包括每個人都要提前做好準備,未來即將活在氣候暖化的環境。要開始思考如何適應極端天氣,比如暴雨、水災的現象會越來越嚴重,會常態化。”
她以荷蘭為例,由於地處沿海地帶,海平面上升將遭到淹沒,因此該國很早就做好準備,其城市規劃是能“與水共舞”的,而且房屋是可以浮動的。
要提高災難意識
“可是,反觀馬來西亞長期遭遇水災,卻什麼準備都沒有,也沒有去適應。”她說,老一輩的大馬人反而會做足準備,比如興建高腳屋、在家裡準備小船隻等等,因此我們必須思考如何與水共舞以及提高災難意識。
“像日本常常地震,地震發生後,大家會拿起緊急備用包到政府指定的避難場所,等到災難過後才重返家園,避免影響日常生活。但馬來西亞沒有這一套系統。”她強調,在國家城市規劃的部分,應該考慮到如何讓水迅速排走,馬來西亞水災的問題往往是積水無法流走。
“不斷加寬河道、溝渠是追不上氣候變遷的,每當極端氣候來襲時,根本無法負荷。”所以,在拓寬河道、溝渠之餘,應該製造“大海綿”吸收洪水化為重要的水資源,例如新加坡。
“新加坡開闢溼地,面積也越來越大,另外還有越來越多的綠地,這些都是吸水很重要的機制。中國也是很好的例子,該國的地理特質是擁有很多湖泊,嘗試將流域兩岸的湖泊串連起來,變成疏洪吸水的方式。”
採訪來到尾聲,高佩瑤看了看窗外提醒道,“我看這天好像要下雨,你等會兒回去的時候要小心點,因為加影經常淹水。”
去年的洪災讓我聞水色變,慌忙地收拾東西,加快走向車子的腳步,心裡開始隱隱擔憂起來。
根據治理與政治研究中心(CentGPS)一項研究調查顯示,在2050年,我國9個州屬即玻璃市、吉打、檳城、霹靂、森美蘭、登嘉樓、彭亨、吉蘭丹以及砂拉越的主要城市將會因為低於海平面遭到淹沒,而我們的高山綠地不增反減,還有不到30年的時間,一切來得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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