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俐萍.不是每個死囚都有機會逃出鬼門關

法律是講求證據的，必須以理服人，同情歸同情，但法律的底線不能被逾越。遊走在法律邊緣，或是挑戰法律的事一次都不能嘗試，一旦墜入深淵，想要再爬起再回頭，可能都是奢求。

接連2天有2位大馬籍毒販在新加坡因為販毒罪成而被正法，其中一人在行刑前一天獲高庭批准暫緩執行。當中受爭議的納加德蘭因為被指是智障，獲新加坡和大馬超過10萬人為他連署求情，但他的上訴最後還是被駁回，已在本月27日行刑。

納加德蘭上訴失敗的消息傳開後，許多人同情他的遭遇，認為他的智商問題影響他的正常判斷，理應獲得法外開恩。你問我同情納加德蘭嗎？我只能說，固然同情，但必須尊重法官的判決，法律講求的是證據，若不是當事人犯錯在先，也不會躊成如今不可挽回的局面，帶給家人今生無法彌補的遺憾。我更同情的死囚的家人，他們揹負的心理壓力不比當事人來得小，逝者已矣，生者，尤其是至親卻可能是活在一輩子的內疚和自責之中。

前兩天，在砂拉越古晉的高庭也審理一起販毒案件，當事人因領取超過2公斤的毒包裹而被判處絞刑。當然，高庭的判決不是最後的判決，被告還可以走上訴的途徑，但繁瑣的法律過程可能得耗上八年十年，意味美好的生命，甚至是餘生都得在獄中度過，若是不幸判了絞刑，更要被不知今天會不會就是生命中最後一天的恐懼夢魘所纏繞，籠罩在失去未來的絕望中，承受的巨大煎熬是足以讓一個人徹底崩潰。

納加德蘭的案件讓我想起一位我在數年前採訪過，囚了近18年，幸運獲得特赦的前死囚。這個銘刻於心的採訪經歷，也讓我們從採訪者和受訪者的關係昇華為朋友，我見證朋友從當初的少年人，迎來重生，也走向結婚生子的美滿人生路，心中滿是感慨，在感恩於上天給了這位朋友重生的機會，予我更大的感觸還在於，每每閱讀涉及死刑的販毒案件，都不免感嘆，不是每個和死神交手的囚犯都能像我這位朋友般，有機會走出牢獄。也不是每個死囚都像我位朋友，從曾經的絕望，到逐漸重拾信心在整頓自己，痴等了18年終於憑藉一封特赦公函而可以邁步踏出牢門，緊緊擁抱蒼老的父母，也能仰望慰藍的天，大口呼吸新鮮的空氣，展開雙臂仰天吶喊：自由的感覺真好！

這位朋友一直堅持他當初是被裁贓嫁禍的，我也相信他倒楣被利用，他身邊的一群親友也深信他的人品單純，十多年來儘管他曾數度動過自我放棄的念頭，也曾經陷入嚴重的焦慮，但因為有親友的不離不棄，還有信仰的支撐，讓他一路走來儘管走得艱難，仍然能跨過生命中最難跨過的難關。然而，無法改變的事實是，他得到特赦並不是因為法律還原了真相，基於他是被利用而給他重生的機會，而是因為他十多年來在獄中的良好表現讓許多人願意為他尋求特赦的機會背書，是他的謙恭有禮和善良，把他從絞刑臺上救解下了。時間給了他重生的機會，但不是每個囚犯都是這麼僥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