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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 7:00am 02/05/2022

涂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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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ibichu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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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涂鸦

【牆繪藝術/02】塗鴉,把反叛的聲音留在牆壁

报道:本刊 林德成 照片:本报资料中心、受访者提供
【墙绘艺术/02】涂鸦,把反叛的声音留在墙壁
【“姐弟共騎”掀起壁畫風潮】 2012年喬治市藝術節,恩納斯創作的《喬治市魔鏡系列》壁畫作品,迅速在網絡上躥紅,吸引很多遊客慕名前來尋畫打卡留念。隨即催生一股壁畫風潮,許多建築外牆被塗上七彩繽紛的壁畫。恩納斯在檳城本頭公巷繪畫的《姐弟共騎〉更是變成熱門的旅遊景點,2013年更入選英國《衛報》全球15大最佳壁畫榜。雖然壁畫促進了檳城旅遊業,但也為古蹟區帶來過度的喧鬧和擁擠,周圍的商業發展讓古蹟區失去原有的靜謐和特色。他還曾萌生想把壁畫塗掉的念頭。

追溯美國塗鴉文化背景,塗鴉與生俱來有一種“反抗”特質,是叛逆精神的象徵,用來宣洩情緒、抗議社會不公,也成為表達立場態度的管道。基於“反抗”的特徵,塗鴉常用作針砭時弊,被人賦予嘲諷政治的功用,挑戰權威和主流意識形態。不過,大馬塗鴉創作者鮮少製作政治議題的塗鴉,而是其中一人。

與Bibichun會面時,恰好提到去年4月發生的壁畫風波。Bibichun與兩位畫家Sliz、Lyana受邀到沙沙蘭美術館外牆繪製巨型壁畫,內容是3名少女在河邊戲水的情景。根據原本構思,他們想要塑造一種效果,先畫出少女裸體,再用噴漆繪製服飾,營造一種“透視感”。作品完成後只會看到身體輪廓,不會出現任何裸露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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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幅壁畫面向大路,格外矚目,路過者都會看到。為了避免觸動當地居民的敏感神經線,他們在鷹架掛上黑網遮蓋。它是巨型壁畫,偶爾需要爬下鷹架,從遠處察看繪畫進度和全貌。他說,正好有一次,當Sliz將黑網拉下半小時,湊巧有人經過,趁機將未完成的壁畫拍了下來,再上傳到社交媒體大作文章,批評畫家繪製裸體少女,敗壞社會風氣。

“整個事情升溫得很快。”有人向警方舉報,一傳十,十傳百,到了晚上很多人前來抗議。所幸警方接受他們的解釋,只好連忙趕工畫上服飾,才平息這場風波。

【墙绘艺术/02】涂鸦,把反叛的声音留在墙壁

【墙绘艺术/02】涂鸦,把反叛的声音留在墙壁
【熊貓“塗”掉馬來貘】 全球黑白雙色的動物很多,大家熟知的就有熊貓、企鵝、斑馬、乳牛,但很少人會想到馬來貘。Bibichun說,馬來貘是我國獨有的動物,正瀕臨絕種,便把它畫了出來,寫上“我想,我是下一個被抹去的。”隔年,我國政府向中國租借熊貓後,他靈光一閃,便把馬來貘塗掉,畫上了一隻握著油漆滾筒的熊貓,接著寫上“願望成真”。
如果牆壁會說話,就讓它說出來

在大馬觸碰敏感議題等同於走著鋼索,很容易惹上牢獄之災。雖然大馬經歷過“集會年”,有過多次大型集會活動,民眾大膽表達對政府的意見和政治訴求。然而,絕大多數塗鴉創作者卻不熱衷製作政治議題作品,Bibichun認為很多人會顧及就業飯碗,也擔心觸犯煽動法令。

國外藝術創作者時常以塗鴉來戲謔和諷刺時下政治議題,用黑色幽默手法來表達自己的立場。Bibichun也很喜歡用塗鴉挑戰政治課題。“我覺得有東西想要反映,就去反映出來。”他給了一個直截了當的答案。

有人說,塗鴉是通過牆壁發聲,讓塗鴉牆為他們說話。當塗鴉出現在城市公共空間,意味著每個人可以看到,可以行使自身發言權,一起探討和用塗鴉對話。

“我又不像法米惹扎(漫畫家兼社運分子)這麼直接,他是面對面挑戰權威。”他坦白說,每一位塗鴉創作者有不同動機和理念,有人想用塗鴉製造對話,有些是不吐不快,想要批判一些社會現象。

“就算有也不會很多,有一兩個已經可以製造很多麻煩了。”每當牆上出現充滿政治色彩的塗鴉,即使沒有署名,塗鴉圈的人還是有可能從“畫跡”認出對方究竟是行家還是新手。“當然,政治議題相關的作品是不會長久的,最多5天,之後市政局會來粉刷。”

【墙绘艺术/02】涂鸦,把反叛的声音留在墙壁
【你改我圖?我再改回去!】 2016年,Bibichun畫了祖納被巫統旗幟堵住嘴的壁畫,以回應巫統騷擾祖納的行為。沒想到,有陌生人動手修改壁畫,將巫統旗幟塗黑。Bibichun知道後,利用這個契機將塗黑的地方變成猴子的四肢,緊緊地纏著祖納身體,並讓那隻猴子戴上有巫統標誌的頭盔。
讀懂壁畫背後的故事

Bibichun的“政治塗鴉”有很多形式,時而一句文字,一個符號,又或者用壁畫呈現。2012年,他剛從吉隆坡搬到喬治市。在檳城新光大廣場隔壁的停車場,他偶然發現一道藍色牆壁,上面還隱約看到國陣標誌抹掉的痕跡。“我當下覺得有點好笑,便在下面加了一隻馬來貘。”同時寫上了一句話:“我想,我是下一個被抹去的。”

他解釋,馬來貘是大馬獨有的黑白雙色動物,但它沒有獲得像老虎、大象和人猿的待遇,也沒有受到很多關注和保護。由於棲息地越來越少,馬來貘經常走出森林被車撞斃、誤中獵人陷阱,導致數量減少而瀕臨絕種。

隔年,大馬與中國恰好展開“熊貓外交”,租借了一對大熊貓,並耗資2500萬令吉在國家動物園打造熊貓館。他說,當年馬華政黨很支持這個計劃。同年,馬華還推出大選吉祥物——熊貓“穩穩”,其名字也寓意著他們的競選口號——“要穩定,不要亂”。

他語帶嘲諷說,這句口號的政治意味很濃厚,“感覺好像叫華人穩穩定定就好了,不要去吵。”

隨後,Bibichun便延續這幅馬來貘壁畫的故事。由於熊貓獲得眾人的寵愛,手握油漆滾筒,把同樣是黑白相間的動物馬來貘給“消除”了……

Bibichun的“政治塗鴉”也曾被人局部“消除”(塗掉)。他說,這幅作品與大馬知名政治漫畫家祖納有關。2016年,祖納在檳城光大舉辦畫展,期間遭遇自稱是巫青團成員上門鬧場,現場畫作被翻倒,而他在混亂中險些被攻擊,最後這場鬧劇導致畫展腰斬。

針對此事,Bibichun就畫了祖納被巫統旗幟堵住嘴的壁畫,來回應巫統騷擾祖納的行為。意想不到地,有一位陌生人竟把壁畫上的巫統旗幟塗黑。姑且不論對方的動機,他索性二度創作,將塗黑的地方變成一隻猴子,用四肢緊緊地纏繞著祖納身體,而那隻猴子是戴著有巫統標誌的頭盔,讓人看了會心一笑。

【墙绘艺术/02】涂鸦,把反叛的声音留在墙壁
雖然知道政治題材很敏感,但Bibichun還是勇於挑戰,用塗鴉藝術作品來表達自己的觀點。
【墙绘艺术/02】涂鸦,把反叛的声音留在墙壁
Bibichun沒想過,在雪州沙沙蘭美術館的未完成壁畫會被有心人士造謠,扭曲成裸女圖。

牆上對話,讓故事更有趣味

Bibichun曾被人冠上“藝術恐怖分子”(art terrorist)稱號,因為他會去“騷擾”別人的壁畫作品。“我是沒在乎這個稱號,每個人有自己的詮釋角度。”

2012年喬治市藝術節,立陶宛街頭藝術家恩納斯(Ernest Zacharevic)創作了《喬治市魔鏡系列》的裝置壁畫,描摹了當地居民的生活場景文化。由於壁畫都配有真實裝置物品,讓民眾遊客可以“入畫”,與這些壁畫角色合影和互動。當時的壁畫成了熱門話題,而檳城喬治市頓時成為國際焦點,壁畫數量大幅增長。

若你還有印象,恩納斯的《追風少年》壁畫,其左側有一隻活潑可愛的恐龍,正張開血盆大口正追著騎摩托的少年。Bibichun正是這隻恐龍的原創者,然而當時媒體報道,紛紛指責這是一種破壞,對他而言並不是這麼想。他認為,自己沒有破壞畫作,反而為民眾提供一個選擇權。

他指出,自己並沒有將恐龍貼近追風少年,反之,兩幅作品都保持一個特定距離。“觀眾可以單獨拍照和欣賞《追風少年》,又或者納入壁畫隔壁的恐龍和小孩。”從某種程度來說,他創造了一個有趣的壁畫故事。

“這也是一種創作對話。”恩納斯最後得知是他的“傑作”,並沒覺得生氣,還添加一個小孩,用繩子拖著這隻恐龍,不讓它“追到”追風少年。“他本身也是蠻好玩的人,很快回應我的作品,無形中變成一個故事。所以(壁畫)沒有停留在某個點就結束,好像一出連續劇。”

他直言,塗鴉可以是一個訊息、教育、處世哲學或一無是處,當沒有人想要保存作品,那麼相等於沒有價值了。當你把蒙娜麗莎真跡送給一位不懂藝術價值的人,那麼對方只會看到一張女人肖像,不會了解背後的歷史淵源。

“要是你透露這幅畫值多少錢,對方會馬上用不同的角度去看待。當你進一步教導他們視覺藝術語言,鑑賞觀念又會不同了。”

【墙绘艺术/02】涂鸦,把反叛的声音留在墙壁
Bibichun在《追風少年》的左側畫了一隻恐龍,後來恩納斯又添加一個小孩,用繩子用力地拉住恐龍。他們倆的壁畫互動,讓整個壁畫充滿故事,變得生動起來。(圖:截自Ernest Zacharevic臉書;拍攝:Tan Wei Ming)
如果有一道合法的塗鴉牆……

無可否認,壁畫熱潮讓不少州屬想要仿效檳城,以致出現壁畫氾濫的現象。絕大多數是為了蹭熱,創建遊客打卡熱點。

“有些失敗,有些是短暫成功,後來因為沒人打理而荒廢。”話雖如此,壁畫迄今依然方興未艾,地方政府和商家樂此不疲,願意出資支持類似藝術文創活動。

如果政府願意規劃塗鴉空間任你隨心畫,塗鴉創作者會喜歡嗎?“各有各的好處,如果政府給你一個塗鴉空間,自然你要遵守規定。”

他稱,檳城市政局有在青年公園規劃好幾道塗鴉牆,讓青年去揮灑才華和創意。不過當局每隔一段時間會重新粉刷牆壁,好安排新作品“上映”。

塗鴉之前,創作者必須經過一套申請程序。首先到公園管理局申請,提供草稿和表明主題。獲得批准後,還要在指定時間作畫。“對管理者來說是好事,確保牆壁不會出現不雅字眼和題材。但也製造很多不便,很多創作者到最後不願意去畫。”

【墙绘艺术/02】涂鸦,把反叛的声音留在墙壁
【新山“轉角遇到匪”壁畫】 2013年,恩納斯在新山百合花園畫了一幅“樂高”壁畫,講述一個匪徒持刀躲在後巷轉角處,等待手拎名牌包包的女人經過。這幅壁畫真實反映出新山治安的隱憂,但也引起兩極的反應。當時新山市長依斯邁卡林指有關壁畫內容有損本地形象,迅速下令清除。不過,有民眾認為壁畫應該保留,可以起到警惕效用。對此事件,恩納斯曾對《星洲日報》說:“藝術並不會破壞一個城市的形象,但是,罪案會(指破壞城市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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