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丁賢|為何邦邦當選了總統？

我在外媒閱讀了眾多的分析，試圖要尋找答案。在林林總總專家學者的解釋中，倒是一個菲律賓市井阿叔的話，透露最多的訊息。

阿叔說：“馬可斯在位時，有他自己的一套宣傳洗腦的手法。然而，當自稱是代表自由和民主的政府上臺後，他們也在做另一套洗腦和宣傳。

“問題是，從過去到現在，他們都沒有改變菲律賓人民的生活；這些政治人物，其實都是一樣的。”

1986馬可斯在“人民力量”運動中被推翻，菲律賓迎來了新希望，要把國家從獨裁貪汙政權中解救出來。

36年過去了。菲律賓表面上是民主了，自由了；但是，許多罪惡假民主自由之名而行兇。大家族、大企業通過選舉和地方政治，壟斷政治權力，控制了大量財富；沒有了馬可斯和伊美黛的貪汙，但其他人，從權貴到地方官員，迅速填補了貪汙的黑洞；經濟固然有些許成長，但富者愈富，貧者愈貧，差距倒是比以前更加擴大了。

推翻馬可斯之後，菲律賓人先後選出了6位總統，科拉松阿奎諾是第一個，作為被刺殺的反對派領袖阿奎諾遺孀，她戴著政治光環當選總統，而她的確推進菲律賓的民主化，包括限制總統任期；但是，因為缺乏從政經驗，使她在經濟改革方面缺乏建樹。

科拉松之後，參與推翻馬可斯的軍方領袖拉莫斯接任總統。他具有威望，為人也正直。在任期間，穩住了菲律賓經濟，也改善民主空間，還曾獲得世界和平獎。只是，他沒有把握機會徹底整頓腐敗的政治和經濟結構。

爾後，演員出身的埃斯特拉達，以及氏族背景的阿羅約，都涉及貪汙，以權謀私。兩人在位時，政治陷入惡鬥，經濟一片混亂，社會治安敗壞。10幾年時間，把菲律賓帶入泥沼。

接下來是科拉松的兒子阿奎諾三世。他為人不壞，但就是平庸，6年下來，沒有建樹，沒有改變，就是得過且過，渾渾噩噩的度過。

接連選出幾任失敗和沒有建樹的總統之後，失望的菲律賓人民作出新的嘗試，他們選出了獨斷獨行，強勢卻怪誕的杜特爾特。

客觀而言，杜特爾特雖然未能振興菲律賓，但是，他的強勢政治作風，從國內打擊毒犯，國際上開罵，經濟上大興土木，倒是贏得多數人民的好感和支持，如果不是憲法禁止連任，他還可以再做下去。

不能連任的杜特爾特，選擇了和馬可斯家族合作。他支持邦邦競選總統，交換條件是邦邦繼續奉行他的施政，讓他的女兒薩拉作為副總統搭擋；此外，也可能包括不追究他任內的作為，特別是對罪犯格殺勿論的紀錄。

菲律賓政治的本質就是氏族政治。馬可斯家族並沒有因為斐迪南馬可斯被逐而徹底沒落，而是在北部的家鄉省獨霸一方，並在全國維持了馬可斯品牌的熱度。

人民對“人民力量”逐漸淡忘，對民主和自由化帶來的亂象也感失落，相對的，馬可斯執政初期的社會紀律和經濟發展，反而成為很多人懷舊的追憶。

“懷舊”本身就是選擇性的，人們會選擇一些美好的回憶，而剔除醜惡的記憶。邦邦利用人民這種懷舊的心態，使用社交媒體把馬可斯年代包裝成為菲律賓的黃金時代，讓老一輩緬懷，新生代嚮往，而成為一個網紅政治人物。

獲得杜特爾特的撐腰之後，更是如虎添翼，支持度大幅提升，順利當選總統。

邦邦的勝利，讓世人對政治，特別是選舉政治，多了幾分瞭解。選舉未必可以選出好的領袖，它只是讓多數人選出他們以為是好的領袖，而表面觀感比真實更加重要，觀感決定了勝負。

這也符合了大馬選舉前後的結果，希望之後總是失望，失望之後又有新的希望。而希望多數是在政治人物操控之中，特別是應用了現代社交媒體的特點。

至於菲律賓的以後，我想誰出任總統，應該也沒有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