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道不孤
掩卷沉思,经常会忆想起一位走了好久的油画家挚友——王永浓。在那个物质贫乏的年代,从事艺术创作,的确是一条艰辛而困苦的路子,步履蹒跚,走得很辛苦。永浓自狮城南洋美专毕业后,并没有如愿的当上一名专业画家,反而继承了父业,日间维修汽车,业余时作画。他一直都没有摈弃掌上的调色盘,也从未放弃当画家的梦想,他一直在享受着对景写生,刀笔于帆布上并驰、尽兴的挥洒,刀笔与帆布摩擦时,一种熟悉的触感,并且乐在其中,个中滋味,冷暖自知。
记得那一段时期,因为彼此的居所相当靠近,故而常有机会登门拜访,时而向他借阅旧的《艺术家》杂志,时而经常有缘在第一时间,欣赏到他刚完成的钜作,其乐融融!憨直而纯真的永浓,有时会让人感染到他发自内心的赤子情怀……他有段时候,大概因为作品受到藏家垂青,常画常卖,应接不暇,生活惬意,竟有点得意忘形的向我说:“你看看,我的一双手,随意的画画下,就可以卖钱了……”伪光头佬连忙劝他切莫有这种想法,倒不如一如既往地老实作画,放下名利心,顺其自然发展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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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的绘画事业正值春暖花开之际,不幸的是,他患上了直肠癌。后期的他,都在治病与画画的边沿残喘求存。画廊朋友纷纷为他办义展,筹措医药费,并为他冠上“抗癌画家”的名堂,一场两场,场场皆很成功圆满。可惜后来他还是没有成功把病治好,踏上黄泉不归途。现在回想起来,伪光头佬之所以会认识永浓,估计是衍庵师从中引荐的吧。老师非常看好永浓的绘画天赋,三不两时会掏钱购藏永浓的油画,以示支持。画家支持画家,不外乎掏心掏肺的真诚交往,伪光头佬看在眼里,惟有感叹:吾道不孤,吾道不孤哉!
●丹青不老
吾道不孤!印象中,以往永浓于周末户外写生,大多是和老画家范友卓先生联袂而往的,多年以来,风雨不改,彼此之间建立起来的情谊,亦师亦友,很是深厚。也难怪乎,永浓病逝的时候,老范经常黯然神伤,一提起永浓就习惯性地摇头唉叹,仿佛乌云笼罩,本来温暖和煦的气氛,立马降温了好几度,真叫人泄气。老范虽然经常和永浓一起出外写生,二人皆最为服膺于印象画派画风,然而这两人的作画风格,还是可以窥视出不同的格调的:永浓的画有种粗犷豪放的气派,相对而言,老范则会较之细腻柔和,尤其对于光线的捕捉,氛围的营造,工夫更胜一筹,说明了姜还是老的辣滴。
过去,当伪光头佬还在报馆当记者的时日,偶尔途经循人中学附近的默拉蒂组屋时,总是不期然的想起这位盘踞在此地久矣的老画家,一位毕生投入绘画的世界,可是却从未举办过一场个人画展的老画家。我去过他窄小逼仄的平民公寓,对于一个退休多年的独居老人而言,室雅何须大,花香不在多!他活得蛮自在安乐的,我想。伪光头佬喜欢和老人家聊天,老范一口柔和暖心的广府话,娓娓道来他数十年的过往,说他刚下南洋时,最初是在新加坡落脚,辗转间好像也曾在东海岸歇歇脚,随后才在吉隆坡定居下来。退休之前,他是新街场陈秀连五路《中国报》捡字部的资深匠人,充其量,也是老报人之一。他毕生曾缔结3段婚姻,坎坷不堪,是个很有故事的老画家,真不容易呀!
老范最爱提起的往事,包括他如何邂逅了先驱画家锺白木,边说边习惯性的指指床边墙壁上悬挂着的小水彩,说是锺白木送他留念的作品,语气带着浓浓的暖意,煞是感人。
有一年,北马某“大”收藏家透过黄乃群画家的穿针引线,组织了一趟黄山写生之旅,老范亦为其中一分子。这一趟的旅程,他奋而创作了几张气势澎湃动人的大画,很是精彩,非常难得,为后人留下难得可贵的代表之作。
后来因为他年岁渐老,健康状况有逐渐走下坡的疲态,他女儿体贴他,担心他一人独居,无人照料,就把他接到八打灵加星山的家侍奉养老,颐养天年。伪光头佬最后一次见到他老人家,是画家Victor Chin带他到画廊来坐坐闲聊,颇有意外之喜。相隔不久,辗转传来他故往的噩耗,令人不胜唏嘘。从此,画坛又少一人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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