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麗玲｜澤連斯基的前世今生

開戰至今超過兩個月，在跟進戰爭的新聞報導之餘，我還看了2013年11月至2014年2月的廣場革命（又稱尊嚴革命）的紀錄片《凜冬烈火》（Winter on Fire）；讀了《歐洲之門：烏克蘭2000年史》；看了澤連斯基當總統前主演的《人民公僕》第一季。在來回於虛與實、歷史與當下、和平與戰爭之間一點一點認識烏克蘭。

大概沒有人能比澤連斯基更能完美詮釋“人生如戲，戲如人生”了。他在《人民公僕》裡原本是歷史老師，因為被學生偷拍上載到網上的一段他狂批政府的影片而爆紅，學生擅自替他眾籌競選費用，結果他就在半推半就下當上了總統，以許多不按“常理”的手法改革一個貪汙、裙帶關係、朋黨主義、寡頭政治等問題多多的腐敗政府。據說《人民公僕》總共拍了3季，最後一季是2019年播出，而2019年就是澤連斯基在現實中當選總統的那一年。

他當選總統後表現如何，是否像劇中人物那樣大刀闊斧進行改革，我不清楚。《凜冬烈火》和《歐洲之門》都是澤連斯基時代之前的事。無論如何，這位政壇資歷只有3年的素人總統突然又被命運套上了“戰時總統”這個身分。看到一幕應該是澤連斯基上任不久後的新聞片段——他與普汀、法國總統馬克龍、時任德國總理默克爾4人圍著一張桌子而坐，時間估計是2019年或2020年瘟疫蔓延前（因為大家都沒戴口罩）。澤連斯基回頭朝攝影機的方向微笑示意，明顯有身為政壇新人的生澀，像他飾演的那位虛構總統一樣西裝筆挺、鬍子颳得乾乾淨淨；與開戰後眼神堅毅、蓄著滄桑落腮鬍、總是穿著軍綠色的T恤外套的樣子形成強烈對比。戰前戰後，恍若隔世。

網絡上有一種邏輯和價值觀皆扭曲的說法：如果不是澤連斯基堅持不投降，烏克蘭也不用遭受這麼多的人員傷亡、財物損失。真是讓人白眼翻到後腦勺的詭辯。就算澤連斯基選擇投降，烏克蘭人就會屈服嗎？2013年冬天的廣場革命，烏克蘭人賠上了上百條人命也要把專制的親俄總統拉下臺，經過幾個月的抗爭，終於讓普汀支持的亞努科維奇落荒而逃到莫斯科。

歌頌鐵幕的人能瞭解嗎？

那烏克蘭人為什麼不選擇同為東斯拉夫民族的俄羅斯，即使要付出巨大代價也要靠向西邊的歐洲鄰居呢？斯大林在1930年代初惡意餓死逾300萬名烏克蘭農民，幾年後又在兩年內處決了近70萬蘇聯國民，其中當然包括許多烏克蘭人；1986年4月，距離基輔不遠的切爾諾貝利核電站發生爆炸後，當時的蘇聯領導人戈爾巴喬夫依然阻止烏克蘭政府取消勞動節遊行活動——讀到這幾段不是很遠的歷史，我好像能瞭解為何烏克蘭人寧死也不願再受俄羅斯支配了。

但是，呼吸著相對自由的空氣卻歌頌鐵幕的人能瞭解嗎？算了，反正我也不能瞭解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