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克蘭自由之戰／01】身處異鄉心繫祖國，烏克蘭人沉重迎復活節

這群烏克蘭朋友圍成一圈，把右手放在心口，唱起烏克蘭國歌，隨後默哀一分鐘為在戰火中無辜犧牲的生命哀悼。莉迪亞和朋友不止一次提到，東正教復活節是最神聖的一天，不能舉起武器，不能侵略，“可是這天俄羅斯導彈還是射過來了。”

轉換沉重的氣氛，他們人手各握一顆復活節彩蛋，與隔壁同伴對敲。尖對尖，圓對圓敲擊兩次，誰的蛋殼裂了就輸了，彩蛋收歸贏家。“喀喀”作響的彩蛋對決現場，伴隨勝利的歡呼聲與失利的扼腕嘆息聲。左邊一區很快敲出盟主，是個小女孩，右邊盟主是年輕爸爸。小女孩還沒高興多久，“對手”就找上門來。她撫胸吸氣，用自己的彩蛋敲向年輕爸爸的。“喀”，小女孩一勝，換邊再敲，二勝！耶，她成了此次彩蛋對決的冠軍。

融入新文化，讓節日更好玩

原來，彩蛋對決是烏克蘭的傳統玩法。一般提到復活節就會聯想到找彩蛋、復活節兔，又以美國白宮每年的滾彩蛋遊戲令人印象深刻。與莉迪亞談話時，就有幾個小朋友在草叢中翻找夥伴埋藏的玩具彩蛋。

“那是西方的文化，但是無可避免（受到影響），因為我們的孩子看電影或者住在國外，都會代入一些新的文化。”莉迪亞並不覺得有何不妥，“那是小朋友慶祝的方式，我們可以交流文化，讓節日更好玩、更美麗。”

她帶來幾本復活節蛋的圖騰參考書，代表各種宗教意義。這次她準備的簡單些，以紅色為底色拓印出芹菜葉。“其實和你們峇迪布的蠟染原理是一樣的。”居住馬來西亞多年，她時常參加不同的工作坊、展覽或文化活動，從中發掘到大馬和烏克蘭文化相似之處。

還有一道Varenyky（烏克蘭餃子），外觀上和中華飲食的餃子無異，只是裡頭的餡料不同。她扮演起馬來西亞朋友看到Varenyky時的樣子，“咦，這不就是餃子嗎？”

烏克蘭餃子包裹的是季節。在那片肥沃黑土上，農業發達。夏天水果豐收，餃子就做甜餡，包櫻桃或草莓，“佐上酸奶油醬（sour cream），會很好吃！”大概是看我目瞪口呆，莉迪亞笑著說，“夏天時我們的祖母、媽媽就會‘做實驗’，櫻桃是最常見的。”冬天天寒地凍，農作收成少，就做傳統的馬鈴薯或包菜餡。

共同的文化，不同的是食材

在外國人眼中，烏克蘭和俄羅斯、白羅斯、波蘭、羅馬尼亞等鄰國的飲食文化相近。馬新兩國人常為肉骨茶、海南雞飯爭辯，硬要辯出誰才是正宗。莉迪亞幫忙補充，“你們還會比誰的椰漿飯比較好吃。”

在東歐，鮑許湯（Borscht，即羅宋湯，取Russian音譯）就是這麼存在，各國版本不一。鮑許湯是以甜菜根為主的酒紅色蔬菜湯品，其他材料還包括包菜、馬鈴薯、蘿蔔、洋蔥。調味則是最基本的黑胡椒、鹽和羅勒，“我們用的香料不多，多利用食材的原味。”

在烏克蘭，莉迪亞常加入豬肉燉煮，來馬後改用雞肉，讓穆斯林朋友也能品嚐。用那麼多食材燉煮的鮑許湯，越熬越香濃，擱了兩天更好喝。

聖誕節時，他們會去掉材料，盛一碗酒紅色清湯，再擺入烏克蘭餃子。“想像你們吃雲吞麵時，一碗清湯裡面有幾顆雲吞。”還有一道必備美食庫提亞（Kutia），小麥不研磨成粉，而像煮飯那樣直接烹煮，加入罌粟籽、蜂蜜、葡萄乾、堅果攪拌，是一道甜甜的傳統聖誕佳餚。

這回聚會，莉迪亞沒有準備鮑許湯。“其實鮑許湯很容易做，只是我們偶爾才煮。”這位大馬媳婦又找到兩國文化相近之處，巧妙比喻，“就像你們煮咖哩一樣，只要知道食材先後順序，加入一起攪拌。”她也承認，到現在還沒掌握好咖哩的食材順序，有時不小心煮得太辣。

在馬來西亞，甜菜根其實不難找，但是比烏克蘭貴很多。莉迪亞也發現，烏克蘭有四季之分，雖然一年只收成一次，但蔬菜比較多汁。馬來西亞興許是日照太多，土地比較幹，蔬菜沒那麼多汁，“我們那兒的甜菜根，捏一捏還會有汁水流下。”

說回“誰的鮑許湯”之爭，莉迪亞沒有爭贏的意思，只是淡淡地說各國食材些許不同。烏克蘭版本較為深色，波蘭版本則會添上酸奶油醬。她的母親來自波蘭，在她印象裡，母親烹煮的鮑許湯是在各自湯碗中擺上一球馬鈴薯泥。

“回看好幾個世紀的歷史，你會發現烏克蘭有非常獨特的美食。那不是近幾年才有的食物，而是流傳好幾世紀了，每個家庭一代一代相傳，屹立不搖。”莉迪亞舉例傳統服飾維什萬卡（Vyshyvanka），在羅曼尼亞、波蘭也能找到類似的繡花圖樣，其實不盡相同。

從外國人眼光來看，東歐各國好像擁有共同文化，“其實對我們而言挺自豪的，我們不介意和鄰國羅馬尼亞、波蘭分享，而且我們相遇時也很快找到共同點，不用解釋那麼多都能相互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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