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閒聊,師長感嘆,後進學人讀書寫字或待人處事往往缺乏“歷史感”,因此不是混淆事物發展的秩序而誤判實情;就是搞不清事件的緣由背景而做出偏頗或膚淺的評價。自己厭倦填鴨式的歷史教育,也曾經覺得它是枯燥乏味,無關緊要的身外物。此後多年經歷各種迷茫和挫折,見證世界局勢的冷暖和無常,加上學科研究的基礎訓練,才開始帶著各種困惑和焦慮,思考人與歷史的關係,從“歷史感”尋找安身立命的價值和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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濃厚的檳榔嶼情意結
翻閱張景雲將近500頁的新著《炎方叢脞:東南亞歷史隨筆》,除了感受到踏實厚重的“歷史感”,更可以讀到作者對歷史持有一份溫情與敬意。此書選輯張氏有關東南亞地緣政治歷史的文章,談論面向廣闊。作者以深入淺出的筆調娓娓道來,文章資訊飽滿卻不覺冗贅。或許張老先生在檳榔嶼長大,對之有比較濃厚的情意結,書中篇目對檳城著墨不少,比如全書開篇就說明亞齊王公緞羅申在19世紀檳城的政治經濟地位及影響,全書結尾則是作者八千多字的最新文章〈檳榔嶼老地名故實〉。其他與檳城相關的議題包括:英制司法制度在檳榔嶼的萌芽,檳城天主教神學院的發展事蹟,創辦《羅根學報》、《印度群島與東亞學刊》及《檳城紀事報》的羅根兄弟,布朗家族和他們的牛汝莪園丘,以及檳榔嶼的軍港和海戰等等。
《炎方叢脞》並不是單調地堆疊和複述史料。比如〈爪哇咖啡的血淚控訴〉討論穆達杜裡如何通過長篇小說《麥斯·哈維拉爾》掀起輿論,揭示荷蘭在爪哇實行強制性農作物耕種的種種問題,最終影響荷印殖民政府改革和廢除不合理制度。這彰顯文學作品的人道力量,也突顯張景雲選題立意的人文關懷。另一方面,比如〈沙孤的故鄉〉文末說明致贈唐林,是因為作者曾在這位馬華作家面前鬧過碩莪的烏龍。又如〈潮州人開發威省甘蔗園〉,作者談到許武安開發的兩片甘蔗園各別在巴里文打的北邊和南邊,因此把小文送給分別在馬來亞大學和蘇丹依德理斯教育大學任職的巴里文打人,許德發和張惠思兩位老師。這些輕描淡寫的補充,都讓張老先生的歷史隨筆多了一份人情味。
王汎森曾言,歷史是一種擴充心量之學。張老先生已到耄耋之年,卻依舊遨遊文史之際,筆耕不輟,這或許就是讀史體現的通透和豁達。《炎方叢脞:東南亞歷史隨筆》圖文並茂,針對史蹟事件、地方先賢與街道命名亦附有不少註釋。無論是文史愛好者,還是有心專研19至20世紀東南亞歷史的學人,都可以把此書當做是史學研究著作以外,紮實且生動的參考讀物,並藉此契機溫故知新,擴充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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