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車停在醫院的停車場,就是坐在車裡一直哭,不想上班。”
這是好多年前,剛出社會的我們聚在一起時,和彼此分享踏入江湖的點滴時聽到的。這裡的“他”,在學生時期的閃閃發光大家有目共睹,在做實習醫生時的跌宕大家也看在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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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天朋友A在IG“限動”(限時動態,Story)上轉發了一名實習醫生墜樓的新聞,在一連串的限動裡,他寫下也曾是實習醫生的自己遇到的坎坷;現在想來,其實也是整個實習醫生群體須面對的日常。
但這所謂的“常態”,真的正常嗎?
在職場上被罵、被羞辱,提出異議時,前輩總說“我們都是這樣走過來的”,好似我們撐不下去,就是不一樣,就是草莓族,就是心理素質有問題。搭配著今早在報章上看到的標題“建議醫科學生進行測試,確保具好醫生心理素質”,內心有疑問,所謂“好醫生”,該是學習和經驗的總和,不該在18歲入學時,就把標籤貼上,決定他們的一生。
你看,箭靶始終是對著接收謾罵、被霸凌和選擇跳下的一方。
事情發生了,我們的目光是落在墜落的對方身上:你的韌性不夠嗎?你不夠堅強嗎?你的內心不夠強大嗎?
若我們抬起頭,把目光看向前方,是否會看到那巨大的,有著人為和環境因素構成的陰影,在高樓之上?
職場霸凌和過勞文化,無所不在。這樣的職場文化,不只在醫界發生。
在任何行業,隨手抓個社會新鮮人,他的故事,都有雷同之處。主管嘶吼,前輩的辱罵,也發生在茶水間、會議室,在所有的四面牆之間和之外。
還有一個常態是,工時要長,你才是好員工。我曾在職場上,看著同事在吃午餐時,互相比較昨天誰做得最晚,對比之下最早放工的那位,面對的是“你很爽哦?不忙哦?”的窘境。還有在會議上或績效評估過程中,工時長的,會歸類在培養、高年終獎金的位置上。
而工時長的、過勞的,在返家路上遇到車禍,也是企業內常遇見的事。但大家仍舊不以為然,仍歌頌著超時工作,喜滋滋的把“我昨晚10點才下班”當成勳章掛在身上。
抽絲剝繭這些所謂的“常態”,你會看到前人留下的足跡,最常聽到都是“我以前的執行長說能熬的才是好員工”、“要經得起罵和攻擊才是心理素質強的人”、“我們以前都是這樣那樣”等。於是一輩再一輩,一代再一代,我們從前輩身上學習,然後內化,再到輸出,我們最終都成為了當初自己懼怕的那個人。
不是說前輩的方式不對,在他們的年代,或許是要拼了命,或許是要樹立權威,或許是要以罵的方式,才能把工作做好。不同年代要面對的課題,始終不同。這一代不是草莓族,也不是弱不禁風。只是把事情完成的方式不一樣了,我們想要的是,是在完成目標的過程中,在朝九晚五的工作裡,多一些的尊重,多一些的包容,多一些的同理。
我們始終,是在不同年代賦予的環境下,長大成人。
那這個歷史彌久的問題,有解方嗎?
在職場裡,讓我們開始注入“心理安全感”。
構築安全的職場文化
一些企業這幾年已開始積極倡導“多元共融”(Diversity & Inclusion)的實踐。馬來西亞的多元文化,造就了職場上的多元團隊。但不同於你我的人多了,下一步該怎麼走?
幾個月前麥當勞在對待身心障礙群體一事裡,就已展現出“多元共融”的重要。若我們也能把此概念,在每一個領域和行業,由內而外的落實,我們的職場,可以不一樣。
而“多元共融”影響的,不只是職場的塑造,還有團隊和企業的工作表現。谷歌發起的“亞里士多德項目”結果揭露,有著“心理安全感”(psychological safety)的團隊工作表現高效,因為他們勇於分享不同的意見,遇到難題敢舉手指出問題所在。有著“心理安全感”的團隊,沒有不安,沒有恐懼,沒有指責。有的只是,大家齊心協力,往共同的目標邁進。所以在過程中,大家提出的異議,或有別於大多數人的想法,會被認為是善意的而不遭到無謂的攻擊。
若一家企業有著讓人心裡感到安全的職場文化,員工在面對霸凌、不良善的工作環境時,會勇於站出來提出意見做出改變。而非被迫唯唯諾諾,隱忍所有,當最後一根稻草往身上扔,最終從高樓上,一躍而下。
所謂解方,是時間、努力和方法的總和。這一次實習醫生墜樓事件,還有好多沒上社會新聞但我們都知道的員工崩潰描述,是體制和職場文化的產物。
去解構整個職場文化,再構築一個我們的理想職場模樣,需要時間,也需要整個社會的合作。只有這樣,我們才能不再看到,更多墜落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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