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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物畫興起得很早,應該是在宗教畫之後就開始了。最初的靜物畫,純粹就為了要在掛畫的地方製造一種寧靜感;安靜的,穩定的,卻又帶著生活暗示的。所以從15世紀文藝復興一直到19世紀,四五百年間,靜物畫的功用就是“穩住歲月”,尤其是“穩住美好的歲月”。
花朵、水果、美酒、佳餚、高貴的餐具……這一切在靜物畫領域中稱霸多年,也曾經是歐洲皇室、上流貴族或富裕商紳的炫耀方式。其實就連東方的水墨畫,也不乏“花開富貴”、“金玉滿堂”等相似題材,可見人類社會的心態動向,是一致的。
早期靜物畫,多數只是自己當地環境裡的花卉和農產水果罷了,但漸漸地,隨著人類行動版圖的擴大,異地風情就“曬”出來了:北非的銅器手藝、中東的橄欖和毛毯、印度的雀羽和石榴、中國的瓷器及絲綢,一幅就算再安靜的畫,都能看到洋人轟轟烈烈的殖民活動。
除了那些千篇一律的炫耀式靜物畫,當然,還是有畫家能領悟出靜物畫的真正寓意,並利用它的暗示力,不僅留下許多好作品,也為靜物畫的價值,提升更高的定位。
他們常在靜物畫裡對生命比較,把生命的不同形態凝固在同一幅畫布上:成熟的果子和熟透腐爛的果子、正在盛開和正在枯萎的花、魚缸裡被畫布捕捉住的魚、表情栩栩如生但已經死去的獵物。這樣的靜物畫,讓人同時看到歲月的穩定與生命的無常。雖然畫作安靜地掛在牆上,但那思維,是活的。
靜物畫“開始走出靜物而具有畫家的個性”,可以說始於兩位大師,一是塞尚,一是梵谷。
不放棄對藝術的追求
兩個都是窮畫家。塞尚是印象派先驅,很講究色彩對情緒產生的效果,他沒錢請模特兒,畫女人就只能畫自己老婆,買得起的也只有蘋果和梨子。梵高就更拮据了,住一間只能放下一張床的小房間,還得靠弟弟接濟,他只能畫野花,外出寫生就採野花回來,向日葵、鳶尾花、小風鈴、紅山櫻……不下數十種。這人不僅自戀,還很花痴,其實他們兩個都是對生活極之虔誠的人,塞尚是感恩而滿足於現狀,梵谷是對生命不羈且充滿激情,兩個人的個性,都在他們的靜物畫裡表露無遺。
從19世紀開始,靜物畫也隨著時代悄悄起了變化。畫家放棄了寫實規則,而是用自己的獨特筆觸去表達自己對靜物的看法。
感謝塞尚與梵谷兩位當了領頭羊,各種各樣的靜物畫畫風從此欣欣向榮,有些畫家仍尊重印象派的光學規則,有些則完全不理會這些規則了,純粹用自己的色彩與線條來描述靜物。
邁入20世紀,更有畫家利用了靜物畫的靜止感,以及靜態構圖方式,嘗試了立體派、野獸派、pop art派的不同畫法。可以這麼說,這些日常生活裡的杯杯碟碟瓶子水果花朵,全都有了更新的詮釋,有純視覺的,有反映派的,有純裝飾的,有大膽顛覆的,一隻掉在泥濘裡的軍帽可以是在暗示反戰,一盆窗前枯萎的紫羅蘭也許就是人去樓空,靜物畫早就不僅僅是桌上擺只碟子放粒蘋果那麼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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