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過境遷/陳佳淇（蒲種）

早晨少了時間的束縛，甦醒的記憶在空氣中瀰漫。我在小區間毫無目的地遊蕩，彷彿在等待某個花苞的盛開，等待某片枯葉的降落。望著滿地散開的相思豆，我的思緒最終停在了4年前與哥哥的某段對話。

“你要去哪裡？”

“不知道，四處散心，走走停停，或是踏入世俗紅塵，或是逃離喧囂人間。”

那時年輕氣盛的哥哥毅然決定到外州升學。分別前，他用模糊的字句闡述離去的理由，讓一顆埋在我心底的種子逐漸發芽。4年內，我們兄妹倆在電話和短訊間交換著彼此城市的點滴。每次的話題都由我挑起，他只能當個微笑的聆聽者。

這裡的故事實在太多了。就連小區外賣報紙的阿婆都能與哥哥聊上一個清晨。那時的哥哥無需為了上課鈴而奔波，他喜歡在這個小小的報攤收集世界各地的新聞，以及老人口中帶有皺褶的故事。這或許就是此處的魅力，讓明明沒有血緣關係的兩人，如同婆孫般親密。

直到天色微微亮起，摩托車的聲音喚醒沉睡的大地，哥哥才會在街坊鄰居的問安中匆忙與阿婆告別。越過一條修補了無數次的馬路後，剛剛營業的馬來檔口正好讓他填補空虛的胃。說來也真是奇怪，在這種“自助式”的檔口下，檔主和鄰里從來不檢查糕點及零錢的數量。這或許也是此處的魅力，讓互不相識的陌生人，有著非一般的默契與信任。

可惜，這都是4年前的故事了。如今，那條馬路依然崎嶇不平，只是坑坑窪窪都被渾濁的雨水填滿。那些摩托車依然準時出門，只是臉上的笑容都被厚厚的口罩遮蓋。柳樹下再也沒有各式各樣的馬來糕點以及香噴噴的椰漿飯。它們或許只會出現在那些騎士的小方盒裡面吧？唯一不變的是，小區門口依然坐著一個蒼老的身影，翻閱著那些越來越薄的紙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