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鳳仙,是我的母親。身為富家女嫁給窮丈夫,她的人生真如其名那麼好嗎?她對孩子們有什麼影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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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選她為終身伴侶是因她能吃苦。一生勞碌命之母不曾有過一句怨言,夫唱婦隨。她在摯愛身邊同甘共苦,一起養豬、養雞、割樹膠、洗酒店被單和枕頭袋養家。還要煮飯給7個孩子吃與做家務。我天生遲鈍聽覺不好又多病,是家裡最小的孩子。母親在忙碌中讓我學習自立,可是生病時一定抱著我去看醫生。二姐夫介紹一位中醫替我針灸耳朵,她每天下午風雨不改帶我去針灸。為生活忙碌的母親並沒有讓我失去母愛。
自幼跟著媽媽在樹膠園裡割膠拔膠絲,回來看她攪樹膠片的背影、清洗豬寮、雞寮、清洗涼曬酒店白色床單、從小溪挑水回來淋菜的雙手、腦海裡已經影印著她那勤奮與無怨的影子。母女心靈相牽,我自然而然的學習到孃的辛勤勞動。讀小學已經能把家裡打掃乾乾淨淨、曬衣服、洗米煮飯、幫哥哥洗校鞋、週末和學校假期去菜園幫忙淋菜、攪樹膠片、養雞、洗豬寮和雞寮。上了中學我已是一位收拾達人。中四和中五那兩年,為班級清潔比賽拿過數不清的冠軍獎狀。
不看輕窮爸爸還肯為了愛與家庭任勞任怨。這是母親教會我窮並不可恥,風雨中兩心互相扶持,攜手終老。後期父親請一位原生土著家庭傭人(orang Asli)減輕媽媽的負擔。多了一位助手並不代表我能升級為小姐或公主不必做事。媽媽說傭人也是人,自己的事自己做,不能叫傭人幫。吃飯時大家一起進餐,沒有主僕之分。這種平等待人之心我永不忘。在幼兒園任職幼教和去小姑家時,我也是以母親榜樣對待他們的傭人。在面檔吃早餐時,我會對捧餐小妹小弟說聲早餐和謝謝。結果我也得到對方禮貌的禮待。
小時家裡的廁所沒有抽水箱和排水系統。長年累月的糞便擠滿父親做的糞池後,我在旁看著媽媽不嫌臭和髒,拿一根長竹竿釘著的水罐,慢慢清掉排洩物到一條小溪裡。母親這種不分工作階級,不怕臭也不怕骯髒的性格,從此在我腦海裡留下深刻印象。母親讓我學會以行動處理事務而不多話。任職幼教時我不把自己當老師,而是變身各種不同角色的人物來吸引小朋友,與他們打成一片才慢慢進入教學課程。我不怕小朋友在開學時期,因不適應新環境而哭鬧要媽媽時,哭到滿身淚水或吐在我身上的好料。
我對幼兒園上司說過一句話:“不怕手骯髒,可以清洗,只怕人心臟。”小朋友吐到我滿身骯髒不要緊,可以清洗。做人心不好將對不起自己的良心,這是母親之訓導。
母親給予我的終身畢業證書。
小時候,母親時常帶我們去外公外婆家玩和吃飯。這餐飯是親情的聯繫、母親和自己父母相聚日、外公外婆與子孫的天倫樂。如今我遠嫁他鄉無從天天回孃家,夫家就是我的家。今天到我接棒代代相傳,繼續母親的親情之河。
婚後我煮咖哩雞或rendang時,一定叫住在附近三家的夫家手足過來吃飯。週末或學校假期,邀請三家侄兒女與外甥女過來玩和過夜。孩子們在這兒留下快樂的童年足跡。我也帶他們回關丹孃家遊玩探親。今天家婆老了,得空時煮幾道菜帶著孩子過去陪婆婆吃晚飯,讓她享受子孫樂。大家珍惜當下,留下美麗的追憶。
晚年時母親腎臟壞了,進院開刀後在家療養期間,病情時好時壞、小便時流出綠色膿尿、多次在死亡邊緣擦身而過、臨終前無從進食言談,她一句都沒喊過痛。靜靜的任由醫生處理和家人輪流照顧她。我不懂她何來那麼大的忍耐力,能夠不吭一聲到最後一口氣。她只留下兩句話給我:“媽媽連累了你。”有一天,看到二叔公靈車路過林明路舊佛教會馬路前時,說了另一句:“不懂幾時輪到媽媽。”那時我才讀中學,實在不懂如何回答她。她也留下一句話給大姐:“死後要回Kampong Aur, 在她親身媽媽身邊迴歸黃土。”大姐說:“太遠了,在家裡就好。”
照顧病重媽媽和在醫院陪伴她的歲月裡,我體會到病痛與無助之苦。十多歲的少年照顧者經驗,讓我考取了婚後懂得照顧自己家庭的證書。
母親不像父親那麼注重言教採取嚴格紀律。她是黑夜裡那盞明燈,以身教讓我在跌跌撞撞的風雨中,學習生活處世之道。親人永遠都有血緣關係,無論是在天涯海角或是身邊,都要珍惜當下。這些都是母親留給我在人生跑道上的終身畢業證書。
感恩母親,謝謝您的身教。祝福您在天之靈永遠安詳喜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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