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槟城本头公巷骑脚车的姐弟俩已经骑了10年,依旧是许多游客打卡之处。3月份,立陶宛艺术家恩尼斯(Ernest Zacharevic)再次出现在公众眼前,在吉隆坡丽士杂锦(RexKL)策展《Everything Will Be OK》。10年不见的恩尼斯,最近还好吗?
报道:本刊 白慧琪
图:受访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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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槟城本头公巷骑脚车的姐弟俩已经骑了10年,依旧是许多游客打卡之处。2012年,槟城乔治市艺术节让街头多了好几幅壁画,随之引起风潮,在全马遍地开花。那是《乔治市魔镜》系列创作者,立陶宛艺术家恩尼斯(Ernest Zacharevic)意想不到的。曾经,他还认为这些壁画破坏了古迹区原有的宁静与纯朴。
3月份,他再次出现在公众眼前,在吉隆坡丽士杂锦(RexKL)策展《Everything Will Be OK》。10年不见的恩尼斯,最近还好吗?
丽士杂锦展厅,原本电影巨幕墙前展出恩尼斯的个展《Everything Will Be OK》。他说,那是一幅进行式的作品,并没有随着展览落幕而结束。这些年内他应邀到世界各地创作壁画、参展,每到一处,闲暇时就在酒店内用帆布作画。也不急着贩售,一块一块累积拼起来,越拼越大。
过去一幅作品通常花上一周,壁画一到两周,但这样每到一处画好就走的日子太过匆忙。《Everything Will Be OK》反倒让恩尼斯难得能长时间创作,“我其实很享受这种不确定的感觉,不知道下一回会怎样,就让我的脑袋放空,每次只画一点元素。”他也相信个展不是结束,这幅作品还会继续延伸。艺术不必急,达文西也是时隔15年再画蒙娜丽莎,米开朗基罗一画就是1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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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尖的观众或许发现,《Everything Will Be OK》原型是2014年在亚特兰大创作的壁画作品《Living Walls》。那些在托儿所外的墙上“攀爬”的小孩,神韵一看就知出自恩尼斯之手。只是,小朋友的身躯都变成一笔随性的喷漆,有黑有白。
问及这个设计和笔法有何特殊意义,恩尼斯笑说,就只是没时间好好勾勒,随手喷一喷带过。尤其过去创作街头艺术多是犯法行为,速度很重要。画好人物表情神韵也够耗时了,身躯将就些呗。
原来是观者有心,画者无意。恩尼斯也觉得,人们总在寻找意义和讯息。作品与某些议题连结固然重要,却不见得每个元素都得赋予特殊符号。“如果你重视观者与作品的连结,那你并不需要解释那么多,他们会看明白的。”
不以壁画家自居,画壁画是为了让更多人看见作品
虽然以壁画闯出名堂,恩尼斯坦言,并不以街头艺术家或壁画家自居。“我其实一直在工作室里创作,用不同媒介创作,我从来不自我标签。”
10年前,街头作画还是“非法”的,但是槟城艺术节的活动让他得以“合法”在街头作画。回想当初,人们对街头艺术仍有偏见,“要说服他们给艺术家一整面墙来作画真的很不简单,我们花了好几个月。”
没想到,壁画后来在全马遍地开花。很多地方开始透过壁画重新活化乡镇,吸引游客、生意。恩尼斯看到其中的一体两面,很多人是为了透过壁画获利,但另一方面,年轻艺术家有机会接触壁画,抒发自己的想法是好的。
作为艺术家,恩尼斯画壁画不是为了钱,而是视之为让人看见自己作品,和观众直接沟通的方法。尤其待在工作室久了,人们根本不会知晓艺术家的创作,或者自己很害羞不敢展示新作。“可是街头艺术是很即兴的,你可以马上看到人们的反应。”相对的,工作室的创作往往在画展展出,然后被买下送到某个人家挂在墙上,别人就看不到了。这是恩尼斯心中壁画的美丽所在,也驱动很多艺术家去创作。
商家愿意出钱让艺术家作画不是不好,但他发现一些商家并没有公平对待艺术创作。“他们想要自己的墙上有壁画,却不想付钱聘请画家,或者只是请开价较低的画家去拷贝其他艺术家的作品。”这些商家想要壁画的金钱价值,却没正视画家付出的才华、时间。
以一般眼光来看,后来壁画风潮的作品未必都像恩尼斯的专业。但他看到这些“不专业”作品背后的其他意义,例如当地学校、社区发起的活动,一些小小创作者受到社区、父母的鼓励来作画。“从小我们都是这样,父母希望我们学画画,在比赛得名次,可是提及深造就要我们念法律或工程,而不是艺术学院。”
在他看来,很多人是透过近10年的作品来认识他,但在他漫长的创作生涯,“前20年的作品其实也不好啊,只是人们没看过,不知道罢了。”他认为,艺术创作者不必急着当下就呈献出好作品,而是持续练习,增进技术,发展自己的风格,“20年后你就会做出人们津津乐道的好作品。”
用艺术为环保课题发声
这10年,恩尼斯于2016年在印尼做了环保公益计划《Splash and Burn》,在印尼街头画壁画,还在油棕园雕出SOS(求救)的字样。事缘2015年印尼烧芭引发严重烟霾,他在马来西亚也深受其害,引起他的兴趣和关注。本来只想办筹款帮助当地机构或非政府组织,最后也着手参与策划。他将艺术与环境议题连结起来,希望引起更多关注。
艺术与环境保护看似没交集,恩尼斯不认同,“其实我觉得没有课题是远离艺术的。”在他看来,很多伟大的画作在当时都是激进的作品,艺术家处理了别人不敢碰触的议题。他也相信,环境议题是每个领域、每个人都不应该忽略的事。他在槟城受到来自印尼烟霾的影响,但全世界的人都在面对不同的环境问题。
问恩尼斯怎么看待艺术才华带给他的“能力”?他直言,并不自觉有多大能力去影响人们,那也不是他的目标,更何况,哪怕只改变一个人的想法就已经很不错了。环保也好,或是其他重大课题也罢,恩尼斯想,艺术只是替这些议题扩大声量,传递给更多人知道,希望他们做出改变。“其实每个人都可以为社会做一点什么,就像瑞典环保少女格雷塔,她一开始也不是什么名人或政治人物啊,她凭的就是动力、毅力来发声。”
很多伟大作品都是在危机中诞生
来自立陶宛的恩尼斯现已是大马女婿,与同是艺术家的妻子定居槟城。在他心中,槟城不大也不小,整个社区都是古迹,人也友善,是宜居的城市。
然而,马来西亚审查制度向来不那么友善,创作者缺乏自由。恩尼斯本身也曾遭遇,2013年在新山创作的《转角遇到匪》被指破坏柔佛州形象,被时任市长下令清除。他看得开,觉得从另一角度看,挑战过时的条例不也是在让艺术创作者有动力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发声。“艺术史中很多伟大作品也都是在危机中诞生。”
他说,很多时候艺术家不一定要进入田野现场,民众与政府的张力往往足以给予他们很多灵感。他也从来不从政治角度评断马来西亚,加上去过那么多国家,也有别的政治上不认同的地方。“真的很难找到政治气候让你很舒服的地方,尤其民主国家每四五年就有变化。”
所以每到一个地方,恩尼斯不去评断那里的政府、政治环境或法律,而是感受当地社区和人。他更喜欢和艺术家交流,不管审查制度带来什么挑战,他们都能持续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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