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妈,她动了膝关节置换手术,伤口长约8吋,导尿管取出后,她积极复健,整条腿瘀青肿痛,她也不要医护搀扶,亲自如厕,亲自更衣梳洗。因为疫情,亲属家人不能到医院陪伴。她在行动不便下,在痛苦折腾中,度过平生第一次没有家人陪伴的日子。出院后,我看着她努力不懈地做复健、忍着痛一步又一步地学习走动,竟让我的思绪重新游走在大学毕业后那些年,撩拨了我和我的妈之间那早已尘封的陈年旧事。
毕业后,由于自视过高,我错失了加盟一家国际企业的机会。耍废了近一个月,因为不想当无业游民,也必须肩负担家的责任,所以到小学当临教,一边报读研究所。毕业典礼结束后,我获得奖学金,可以完成留学的梦想。一切看似静好的岁月,竟蓦地划下一道霹雳。学生毕业旅行的回途,我接获她患上癌症的噩耗。愉悦的气氛变得肃穆,舒坦的心情抹上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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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后,她光滑细嫩的颈部留下了“挨”的印记,每时每刻伤口都在叫嚣,皮肉细胞都在喧闹。接下来的治疗,更让她痛苦煎熬,但她脸上不曾闪过一丝哀伤,嘴里更不曾发出一句怨嗟。我想起了我的妈嫁到夫家时,必须劳动十几口人的家务,手脚长癣发疹,筋疲力竭却没有抱怨和哀号的日子,我知道是“爱”支撑着她的动力,也知道她拥有顽强的意志力和厚实的责任心。
不曾锐减对生活的热爱
抗癌的日子,她依然从容地料理家务、打点日常。为了可以多陪伴她,陪她完成治疗,我放弃了到国外深造的机会,留在本地研究所。对此她一直觉得很愧疚,觉得耽误了我,却也正是因为她的病况,让我可以更加确定人生的目标和方向。
我的妈病愈后,我原以为她的生活将会变得更舒心,毕竟经历一场生死的鏖战,应该会有重生的契机。也许她注定要历劫病厄,所以不久后,黄疸肝炎齐齐找上了她。中医西医合璧,她依然不见起色。我永远不会忘记,我和弟妹跪在阳台,双手合十祈求上天赐福于她的那个夜晚。她病恹恹的躺在床上,眼角淌着泪。我们握着她的手,担心她就此抵挡不了死神的召唤。可是,我知道她是不放心也不舍得离开的,再加上她与生俱来的倔强生命力,她不会屈服,绝对不会。隔日,或许孝感动天,或许再一次验证我妈的斗志,她的胆红素已全面撤退。
往后几年,她度过了一段恬静安逸的时光。我博士毕业后,她已年过半百,间中,她进行过冠状动脉成形术,又在不久后,不幸染上脑膜炎,却丝毫没有给她带来多大的问题。康复后,她对生活的热爱,对家庭的依恋,对家务的热忱不曾锐减,然而她的健康状况与医疗经历,却让我捏了一把又一把的冷汗,我的妈呀!
她的一生也许称不上惊涛骇浪,也不算命运多舛,却也曲折蜿蜒。她年幼丧父,年纪轻轻就当上母亲,正值壮年却健康失衡,但她从来就没有放弃自己,生活也好,命运也罢,她都撸起袖子,咬紧牙关,虽是如履薄冰,却是切实稳健。
她的际遇,真实刻骨,她让我知道,只要面向太阳,黑暗就会永远在后面。她教育我们无畏地去承担承受,所以我的妈,这样的一个女人,叫我无限崇敬,绝对值得用一辈子去爱。真诚希望我的妈在日后,平安健康,远离苦难,生活精彩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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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格视频
眼泪,是天真无邪的侄孙们,用来攻克我的最佳武器。
每次只要看到凝聚在侄孙眼眶中,那欲落未落的泪珠;再加上小脸蛋显露出来的委屈,我的心就会不由自主地被软化,然后下意识地就会满足他们所有的要求,包括允许他们用平板电脑或手机看形形色色的短视频。
如此纵容小孩的举动, 当然引发了所有家人的异议。有一次在外国留学的表弟回来探亲,侄孙因为家里的大人们不允许他看平板电脑,而大声哭闹。特别喜欢小孩的表弟见状也无限感慨地说:“即便知道毫无节制地看平板电脑是不好的行为,可是看他们哭得那么‘凄惨’,又会于心不忍地想让他们看。”
所以说现代的小孩,是最会察言观色的人,一点也不为过。眼泪,更是他们用来克制大人,为求达到目的的撒手锏。
和侄孙们眼泪的纯粹相比,看到妈妈的眼泪,于我而言,却又是截然不同的一种心情以及感受。
也许是记性不好,小时候很少看到妈妈掉眼泪。或许不是没掉眼泪,而是妈妈躲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暗自流泪。又或许是生活逼人,导致妈妈没有闲暇伤春悲秋。可令我意想不到的是,现今已然老迈的妈妈,突然之间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流泪不代表不坚强
一旦打开记忆的匣子,妈妈一定会提到外婆;只要提起外婆,就一定会看到泪水在妈妈的眼眶中打转。侄孙们哭了,我们还有办法安抚。可是流泪的妈妈,往往令我们手足无措。那些我们不曾经历也不能感同身受的久远悲痛往事,说再多安慰的话,只会显得苍白无力。
外婆是妈妈记忆匣子的前半部。妈妈现今流的眼泪,想必是心怀愧疚,为再也无法弥补子欲养而亲不在的遗憾而流。
至于我,却是一个很轻易就掉眼泪的人。它可以是简单的一句话、一个画面、一个举动……不管在什么场合,只要能触动我心的人事物,我都会为之掉眼泪。很多时候也会责怪自己那不争气的泪水,总是在最不该出现的时候,控制不住地流下来,觉得自己很丢人现眼。
年少时曾经误以为眼泪是软弱的象征,因此常常提醒自己不能轻易掉眼泪。好像不流眼泪就代表自己很坚强、很勇敢似的。后来才渐渐明白,眼泪可以不必和坚强、勇敢联系起来。我的眼泪也可以像侄孙的眼泪那样纯粹,它可以只是宣泄当下情绪的管道,无需觉得丢脸或将它复杂化,硬要跟坚强和勇敢画上等号。待我明白这个道理时,却已成了一个不再轻易掉眼泪的中老年人。
犹记得刚开始学习内观静坐时,流眼泪是我静坐时的常态。那泪水,仿佛是心中最深的不净烦恼,无法控制地涌出眼眶,止也止不住。如此的常态一直持续了好几年。后来眼泪就慢慢地被其他感受接替,从那以后也就不再轻易掉眼泪。我也因此不再排斥流眼泪,而学会在适当时,以眼泪宣泄当下的情绪;慢慢学习不嫌弃流眼泪的自己,接受那个爱掉眼泪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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