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大马统计局(DOSM)2017年的数据,我国登记在册的残疾人士仅45万3258人,其中轮椅使用者占35.2%、学习障碍为34.8%、盲人为8.9%、精神疾病为8.3%、听障为7.6%、多重残疾为4.7%,以及语言为0.5%。
而世界卫生组织估计,全球目前约有15%的人口患有残疾,但由于人口变化,包括人口老龄化和全球慢性疾病的增加,预料还会继续增长,这意味着我国未登记的人数远比我们所看见的还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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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只能在特定的地方看见他们出没?平时的他们到底“藏”在哪儿呢?
报道:本刊 叶洢颖
摄影:本报 陈世伟
与美门残障中心行政助理杨居顺、孙珮瑄在雪州八打灵SS2商圈走一遭后,深深地感受到他们“无路可走”的无奈。
那这是否成为他们几乎“绝迹”商场等公共场所的原因?如果没有人接载,我国的公共交通系统是否具备让他们自主、独立出行的能力?
杨居顺坦言,自己年轻的时候很爱出门,经常和三五好友到商场逛街,而相比起经常单独出门的杨居顺,孙珮瑄是个喜欢待在家里的“宅女”,又或者只跟家人一起外出,询及其原因,她笑着说:“我怕有生命危险。”
语毕,我们哈哈大笑,此时的我们并不知道这实际上不是一句玩笑话,一直到我们从该中心到巴士站的路上,亲眼目睹他们由于没有平整的行人道或坡道,铤而走险地与汽车并行以及在巴士上发生的惊险一幕,方惊觉她所言非虚。
究竟巴士上发生何事?且看我们细细道来。
当我们登上巴士后,孙珮瑄用手臂牢牢勾住把手,显得有些紧张。在巴士前往轻快铁站时,一个急刹车,她的手臂脱力,连人带轮椅往后滚动!
好在高大的摄影师陈世伟就站在附近,闪身及时挡在她身后,摄像陈愐壮顾不上记录,伸手一把稳住她的轮椅,才阻止了一场意外的发生。
“所以我说(出门)会有生命危险,不是开玩笑的。”她心有余悸道。
其实巴士上划出的OKU区域可以容纳两张轮椅,两两相对即可。但如果在没有了解如何操作的人协助,很难将两张轮椅放在正确的区域。
比如先上车的杨居顺,就先将轮椅停放在面朝前的地方,后上车的孙珮瑄因把手的阻挡,没法将轮椅转入OKU区域,只得使劲勾住把手。
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轻快铁上。
轻快铁上同样具备轮椅停靠的地方,经过我们的一番研究,费了一些力气才成功为孙珮瑄系上安全带。
若她独自出门,加上手部力气不够,很难为自己系安全带,在这种时候可能要呼叫求助。
“出门时要过马路,那些汽车可能开得很快,看不见我,可能会发生意外。然后,道路凹凸不平,如果我的轮椅较轻,也许就会摔在地上。”
公共交通服务水平参差
经过观察,我们发现公共交通给予障友的便利和服务是否周全,可能要视乎车站规模以及人流量多寡。
在乘搭巴士往返轻快铁站时,巴士司机若看见障友,会主动拉出坡道推轮椅上车,服务态度友善。
不过,部分司机的业务可能不太熟悉,巴士靠站后,后门一打开,正对着一根柱子,以致轮椅无法顺势下车,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尽管如此,还是对于巴士司机们的服务态度仍旧予以认可。
而轻快铁站的设备和服务,则显得有些参差。
我们出发前往吉隆坡中央车站之时,是下午3时30分左右。
由于车站的自动售票机没有障友车票的选项,加上这个时间车站人迹罕见,因此车站值班的工作人员较少,碰到他们有事暂离柜台,以致我们想为杨居顺、孙珮瑄购买半价票得等待一段时间,与此同时,还发生一件不算愉快的小插曲。
该站的工作人员看见摄影为他们拍照,立刻厉声制止并提出警告,表示没有经过申请是不允许在站内拍摄,我们先表明身分,然后也遵照指示收起拍摄的设备,刷卡过关。
但是,不知为何杨居顺、孙珮瑄的硬币(Token)失灵,障友通道打不开,全站当时唯一的工作人员没有第一时间解决问题,反而费时费力找保安反映我们这个“问题”,而非先帮助乘客通关,令他俩有些无措。
从买票到顺利通过关卡,在车站只有我们一行5人的情况下,耗费了将近15分钟。
“今天只是例外,”杨居顺解释道,“平时他们会问要不要帮忙?”
此外,该站的电梯按钮位置略高,对于手部力气不足的他们而言,点击按钮这一动作着实有些为难。
“之前我单独出门,按电梯是没有问题的。现在可能是因为年纪大了,体力不复从前,不常出门了,所以变成没那么灵活。”
于是,就算是偏好独自出门的他,如今也认为有人相伴较为稳妥。
抵达吉隆坡中央车站,原先较为负面的观感出现了变化。
也许在此驻守的警员人数较多,我们甫下车,警察看见与我们同行的障友,会主动指示电梯位置所在,并且在他们通关遭遇难题时,立即上前伸出援手。
而此车站的电梯空间较大,扶手一侧均有按钮,杨居顺可以自行点击目的楼层。
加上可能是位于盲人聚集的十五碑附近,除了我们一行人,亦能看到许多盲人利用车站内的盲道顺利乘车,与健全人交错在同一个空间里,仿佛原本毫无交集的两个世界,因为无障碍设施的存在而交汇、融合在一起。
我们的世界,本应如此。每个人都应该享有出行的便利,自由出门的权利。
同样是公共交通的车站,观感却如同云泥之别。
要主动开口才有
当我们从商圈的店屋走向巴士站时,杨居顺介绍说,原来店屋和巴士站之间相隔着一条沟渠,巴士站的另一侧自然就是车水马龙的大马路。
“是我们建议市议会将店屋那侧的道路和巴士站连接起来,那我们就能从后方进入巴士站。”
他说,以前他们不仅致力于向政府、私人界包括亚航争取障友们出行的权益,也举办了不少工作坊讲解无障碍设施等等。
他坦言,近年来我国的无障碍空间和设施进步不算大,只有新的商场会按照标准建设,可是室外比如道路,基本没有改善。
“市议会的范围可能会有无障碍设施。原本SS2是没有的,是2004年妇女、家庭及社会发展部政务次长周美芬指示市议会为我们修建一些无障碍通道和设施,但由于时隔已久欠缺维修出现损坏。”
“要我们开口才会去维修。”
他也理解,基于地理环境或初始的城市规划原因,若要求全国各处都有人行道是不现实的,我国也绝非孤例。
但他希望每个地方之间均有连接,比如桥梁、坡道、行人道等等,能让障友们更容易抵达目的地。
我们的世界需要的就是“连接”,不是吗?
【后记】
孙珮瑄说,她最不愿出门的原因是不想麻烦别人,因此出门多半与家人同行。其次,出门在外遭遇突如其来的大雨,也让她相当恼火。
碰巧在返回的路上,倾盆大雨来袭,我边为她撑伞边奔向美门,别提有多狼狈。
“所以不出门是最好的。”她低声说道。
希望有一天,她不想出门仅仅是不想出门,而非因为室外处处不便,于是情愿“藏”在家里。
希望有一天,她出门行动不再需要协助,甚至在雨天时不需要别人撑伞,不需要形容狼狈。
不知道这一天的到来还有多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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