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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家

发布: 6:22pm 14/06/2022

散文

叶福炎

诚实

狐狸

黄子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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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

黄子扬

叶福炎 / 被杀死的那只狐狸可曾出现?

作者:叶福炎(东海大学社会学系博士生)

在马华年轻写作者群中,写的人是相对多(写诗、写小说的偶尔会写些散文,这也是常态),但以散文作为长期耕耘文类的写作者,却不多。当然,时间也淘汰了不少人(或者是自己掉队了),而是仍在写作的其中一人。近期,由有人出版社出版的《徒手杀死那只》是他第一本散文集,收录了他过去近10年的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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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以有趣的名字命名,也是其中一篇作品的题名。〈徒手杀死那只狐狸〉讲述“我”与“左”之间感情所面临的现实考验——物理距离的一座海、爱情与面包的选择,还包括了对生活的想像;而叙事最终“我”把玫瑰送给了卖“我”的白兔女孩,或许“我”正是在此刻杀死狐狸(吗)。然而,写作者却不愿意这么写或说,只写说“左终究回到那座鱼与狮子的城了”。

类似的叙事症状,也不断出现在其他篇章(尤其是辑一“青春过敏原”)。再回头看,几则推荐语中对于散文集文字叙事的形容:“轻轻的,静静的”、“疏离而亲密”、“疏离而安静”、“藏起来”。如果将书名作为整本叙事的主轴,它带来了一个疑问:被杀死的那只狐狸可曾出现?林春美于序中最后的提醒,也告知一二。

整本散文集的基调是在告别少年时光,大学生活、亲人于成长中的离世、童年回忆等,也有些踏入职场后的夜间城市呓语。作品并未按照发表时序,或者拥有一条明确的叙事时间线,读者阅读起来有时不免有点错乱。这不打紧。即使进入单篇所开展的世界中,很容易被忽然收束于某个句子(可视为是对某段叙事的定义)打断,加上“我”的世界中所出现的各种名词、专有名词,轻易地将应被叙述的情感给取代了。

陪阿爷度过丧偶难关

书中写得最好一篇作品〈水咒〉,借由对“你”——“嬷嬷”讲述“我”陪伴着阿爷度过失去妻子的那些时光。除了保持着一个适当的观望距离,水的意象运用以及临场感的呈现,恰如其分;加上作者所擅长流动的写作方式,其实里头也潜藏着自己对于嬷嬷的思念。这是散文集中少见的完整叙事。可惜,这样的写作在面对到“我”的叙事篇章中,却开始隐藏起来。

然而,“流动过程中必须看到水底下有什么东西,他没去深写”——这是锺怡雯在花踪文学奖中担任散文评审时,在针对〈百变狸猫〉在写作上所指出的瑕疵。或许,这就如作者在后记自陈的:“散文是用来面对自己的,但过去写就的散文,字中隐晦,其实都是我用来逃避自己,那个还没准备好面对的自己”。

散文,或许不为的是真实,而是与真诚。共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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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 9:02am 11/04/2025
王晋恒/微时差
图:NONO

有一种抑郁症,悄然随季节袭来,专业名词叫Seasonal Affective Disorder(季节性情感障碍),缩写不偏不倚,正好就是说明情况的SAD。那是一种因为缺乏日照,松果体的褪黑素分泌失调引致的能量危机。

书桌凌乱,从精神科课本读到这一个症候的时候,手边正好是班雅明的《单向街》,仿佛神启,随手一翻就读到这一段文字:“就在几分钟前走下地铁的时候,太阳和现在一样明亮,但我们很快就会忘记地面上的天气;同样,地面上的天气也很快忘了他。由此可知,要温和描述人的存在模式,包括他如何在两三种生命状态间转换,天气是最贴切的。”

房间窗口朝北,傍晚7点,已经全黑。突然就被班雅明说中了这种因为天气,因为微时差而引起的忧伤。刚刚抵达东马山打根隔日,负责接风的人资部长官语带自豪地介绍,山打根是整个婆罗洲,及至马来西亚最东边的城市。太阳首先从这里升起。所以我也发现,这里的祈祷时间靠前,宣礼总是在我不习惯的时间点响起。与当地朋友吃饭,8点钟他便说要回家休息,给了我一种当地人都早睡早起,生理时钟与自然时态同步同调的好印象。

小时候觉得熬夜很帅,夜色是生命的最佳馈赠;然而,长大以后,每个人似乎都会开始噬光、趋光。

“地狱式”的医院实习期总是早出晚归,一众同事的最大心愿,就是可以在太阳西沉之前下班,从暗无天日的病房走出来,若还能看见阳光,就会有种重生的滋味;漫天晚霞火烧云,即是工作日的一场小凯旋。然而,山打根的日落毕竟太早了——6点15分——不禁想像如果当初在这里当实习医生,我会不会染上类似SAD的症候。

落地即成乡愁,光的刻度总是稍稍偏移。我将灵魂遗落在西马家乡,所以总是对照天光的亮度——才10点钟为什么太阳就那么高了?才5点钟太阳就疲惫了吗?——始终留恋旧医院,所以没有退出工作群,当前同事在群里号召午餐,拍摄身边景物以说明位置时,我总是将此地的日照与那里作对比。

平生从未那么留意过天空,偷望家乡天光的当下,不期然想起乔治市街头,车辆缓慢前行的拥挤路况。高架桥下望,车镜与海面反映着一片片朦胧日光。这种灵魂遗落两地的恍惚状态,让我每天身处的时空,多了一种梦的质地,一切都那么不真实,仿若《楚门的世界》里,那个人工搭建,由聚光灯的角度与亮度模拟日夜交替,四季变更的戏棚。

大学毕业后泡在阿嬤家的gap year,每个黄昏我们都会站在后门,共望夕阳以后院的木瓜树为尺度,一寸一寸降低。阿嬤的脸越来越苍老,满是不舍得地喟叹:“唉,时间真快”。她的日子以华人的大小节日比如新年、清明、端午、七月半、中秋、冬至为标,一个接一个到来,一个节日过去以后便要盘算下一个节日的任务清单,感叹一年又要过去了……6点钟足球场就逐渐散伙的山打根,对阿嬤来说,会不会更快了一些呢?

以前曾在山打根工作的Q无法共鸣我的微时差乡愁。如今已经搬回吉隆坡的他,却时时感念这种微时差拯救了他的实习岁月。我明白Q的意思与感受。实习医生位处金字塔最底层,每天都得起早贪黑赶往医院准备巡房,正正因为山打根的天亮得早,6点钟迎着晨光起床,就会免去天犹未亮就被迫起床上班的人生无力感,也没有上学时期为了配合巴士,起得特别特别早,什么早餐都吃不下,只想继续睡回笼觉的那股怨气。

然而那么多个月过去了,我始终以西马的时区为标准。走得越远,乡愁的范围就会变得越阔。以前短暂寄宿槟城,一桥之隔的老家沙发、冷气、热水器就能牵动思情;南下马六甲读预科班,北马的食物成为心头萦绕的滋味;到东海岸读大学,则想念起西海岸比较容易听懂的马来语;如今远赴东马,时区即是我第一个想要调校的落差。

落脚山打根的上半年,女友说我的状态特别差,一旦回到西马,总是疯狂给这里的一切添上一层完美滤镜。我常常站在她出租屋的落地窗前,一天两次——一次是形似三根手指的组屋后方逐渐泛出朝霞的清晨7点,另一次则是天空仍然明亮的傍晚7点——高呼:“呐,这才是正常的天气嘛!”

同年5月,我和女友一起前往曼谷,重新经历另外一种,从小就困扰着我的微时差现象。

以前总是不明白,为什么地图上和我们同样经度的泰国,人才越过窄窄的边界,手表就要回调一个小时。小时候觉得特别好玩,以为关卡就像任意门,可以向一种神秘不可知的力量借来一个小时,回到过去,弥补前一个小时的遗憾。

所以那个5月,难得回到西马,我又因为进入泰国国界,而必须调整到东马的时态——6点即晨昏的交替时分——然后渐渐联想到,曾经到北京、上海、香港、越南、台湾多地游历,日落时分不也落在6点左右?于是起疑,会不会,西马的时间才是“失常”(如果真有所谓标准)的那个?

网络资料印证了这个猜想。1981年,为了行政统一,增进国族团结,消除地域区别等堂皇理由,当政者使出扭曲时间的黑魔法,将西马的时间调快半小时。网站还提出证据,让读者不妨留意每个春分秋分,西马人要等到1点钟才能见证影子的消失。时间即是幻觉,不知道哪个哲学家说过,但是事实就是当政者的确能大手一挥,掐一掐手指,就改变了一个地方的时间感。谁说凡人不能掌控时间,那是因为你我这个凡人,无权无势而已。

微时差,隐隐然诱发失真且虚幻的心理体验。

陌生的城市、独特的口音、迥异的货币、令人目眩神迷的街景街招,统统在一个略微相异的时区里激起游者的漂泊感。6点钟,夕阳开始沉落,芭堤雅的酒吧、大麻店、按摩中心、文身店接连亮起暧昧团生的暗影与灯彩。椰子树下站着四处张望的男女,你分不清谁是旅者,谁正在等候着那一夜的第一宗交易。就像粗制滥造的电影镜头,分镜切得过于突兀,夕阳一旦落下,你就错身一个恣意放纵的天上人间,官能刺激满满的新世界。

一个月后,和家人前往泰南合艾,又是一个小时的微时差。母亲一时调适不过来,分不清导游口中的集合时间究竟是泰国还是马来西亚,不断抖抖手肘查看机械表的马来西亚时间,埋怨泰国时间7点吃晚餐就是马来西亚的8点,会不会太迟云云……我和母亲都有固定的,堪比强迫症的生活作息,所以整辆车只有我和她母子连心。

阿姨看不过眼,骂醒了我们:来泰国,就跟泰国时间,忘掉马来西亚吧!

同是那一个5月长假,一直都在搭飞机的我,正好分派到亚航A/F的靠窗位置。无限的天空之景虽言美丽,但是看多之后便出现审美疲劳。绿色大地蓝色大海,不禁好奇这个身子究竟飞了多远,还有多少里数才能抵达目的地。

回家、转机、旅游、工作,两个星期停了12次机场,正好有几次都是在追赶落日的途中。回槟城的那趟飞机,特意选在亚庇转机过夜。经女友介绍,买了傍晚5点抵达亚庇的班机,粗略估算,6点前就能抵达因为无敌日落而享誉国际的亚路海滩(Tanjung Aru)。

结果那日的天气阴沉,厚厚的积雨云压低了天际线,欲雨不雨,像一个哭不出来的忧郁症患者。来自韩国、日本与中国的东亚美女在沙滩上优雅转圈,既然没有日落,还是要带回一些“到此一游”的倩影。我孤身一人架起延时摄影,从镜头中看到浅浅一抹,有点牛油色泽的黄,涂在海和天之间的缝隙。幸好壮观的晚云还是逐渐烧了起来,我没有白跑一趟。

在家人心中,沙巴一直等同外国地区(至少以机票票价可以作此理解)。小时候随母亲到旅行社打听沙巴旅游配套,直接被负责人泼了一盆冷水:“再加几百块,就可以到香港了。”所以一家人的第一次远行,绕过了沙巴,停在更遥远的港城。为了弥补遗憾,我立时将那段延时摄影传回家庭群组,好似和他们完成了那年不了了之的沙巴之旅。

第二次追赶落日,是我与女朋友的芭堤雅之旅。过海关、领行李、等车、塞车,一番折腾终于抵达芭堤雅,却已过日落时分。再等Grab将我们载送到网红景点 Oxygen Beachfront Oasis,抵达时只有餐厅迷离的灯与影,走进去时要小心步伐,以免踩空跌跤。一对恋人牵手漫步昏暗的沙滩,男人突然停下,双手握住并摇晃女子的双手,用软糯的泰语低声倾述。女的忸忸怩怩,不知最后有否答应他的告白。

这种“非西马时区”,天空总是如此轻易下调一个光度,让人抓不到日光的尾巴,一天的光阴就这样一溜烟躲到群山之后。

就在我两度出入泰国之后,我竟然对山打根的时态减弱了排拒心理,尝试自我安慰与解套,将远赴东马工作看成一次堪比泰国之旅那样欢愉的远行。远行再远,都有归期。还记得去年年尾收到调职信,精神科的同事引导我转念:“不要总是抱怨这是你必须臣服的政府指令,不如想想这次远行,你能从中收获什么,上天是不是在那里为你准备了一些礼物。”

年轻就该多出去走走看看,其他人也总是这样劝慰,一并鼓励我从婆罗洲那里发掘更多写作题材。我终于也投入到这种心理暗示。6点15分日落的山打根开始蒙上一层浅浅的行旅色泽。奇妙的是,泰国旅行时,某个午睡竟让我梦回山打根的边缘地带,仿佛在执行家访任务。梦与实景失去边界,天堂何似在人间,两地往返,我在现实与梦境的重叠中不断穿梭,所以回到简朴的山打根,也可以像回到五光十色的泰国。

提早天黑的天色里,我空对着沙巴东边的苏禄海,眼前映现的却是芭堤雅格兰岛上 Matata Bay Café的午餐时光。椰子水、炒饭、薯条,吃着吃着,竟觉浮生一梦,天空毫无预警地暗淡下来。女友问我几时要搭船回到大陆,我一再推迟,告诉她:唉,就不急吧。

那时我已经眼泛泪光,迟迟不想离开,因为知道那一个当下终会过去,而且不再重来。凡人偶尔也会抵达天堂,只不过时间有限,不能留恋太久,我和女友很快又要分隔两地,以后还有好长好长的人生,都要一直怀念这一个幸福完满的时刻。

微风掀起海面上微微的皱褶,船过无痕,阳光慢慢慢慢被打散成满目碎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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