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 8:01am 28/06/2022

趙少傑／有一種安全感叫鐵花

作者：赵少杰

在千呼萬喚下，安裝玻璃的師傅終於出現了！一旦所有玻璃門窗安裝好，大門和後門可以鎖上，就等於英國電視節目Grand Designs中經常提及的“Watertight”（防水），意思是屋子終於可以防水了！同時也可以將屋子的所有門窗閉上，不再赤裸地讓鄰居或路人自由進入觀賞了。

建築工人繼續鋪瓷磚，以及將其他設備逐一安裝完成，午飯後其中一個年紀較大的工人隨口問道：“什麼時候來安裝鐵花？”我搖了搖頭說不打算裝鐵花，他睜大了眼睛看著我說：“沒有鐵花的房子你敢住嗎？”這時我才明白在馬來西亞有一種安全感叫鐵花。

其實身邊的親友都一直關心房子到底有沒有鐵花這件事，他們一直勸說：你在國外待久了，國外的房子沒有鐵花也沒事，但是在馬來西亞的治安問題，不由得你不做些防範措施。鐵花是生活中最基礎的安全措施，一旦安裝了鐵花，居住在屋內的人才會感覺有了保護，生活沒那麼赤裸。可惜的是鐵花將外頭的隱憂或危機隔離了，但同時也框住了住在屋內的自己。

由於現實逼迫，不得不撥打了鐵花師傅的電話，約好了時間前來勘察和估價。

解決了到底要不要安裝鐵花的問題後，第二道問題是：家裡的防盜鐵花應該裝在戶內還是戶外呢？裝在屋內會奇怪嗎？鐵花師傅說：“裝在戶內呢，屋子的外觀看起來會比較美觀，並且鐵花不會日曬雨淋，減低生鏽，加上固定鐵花的螺絲是嵌入戶內牆，小偷要撬開就比較費力。唯一缺點是室內的空間會減少一些，打掃起來可能會比較不方便一些。”

仍在猶豫鐵花到底該裝在裡外之時，順口問了師傅：“可以自己設計鐵花的圖案嗎？”師傅說：“當然可以。你每天抬頭就看到的鐵花，當然得是自己喜歡的樣式。”

這又是一道燒腦的難題，該選擇什麼樣的圖案才不會影響屋子的整體美觀呢？幾何線條？曲線？還是傳統的花草？

最後參考了日本傳統窗花的圖案設計，並以每一個黑色鋁窗的尺寸為線條主軸，選擇了一個類似摺紙Origami折線的菱形格子，無獨有偶發現我的窗花設計，竟然與日本時尚設計師三宅一生Issey Miyake^（注1）Pleats Please系列中一款名叫Bao Bao的菱格包，也是類似的三角形結構圖案。

鐵花製作都是純手工活，雖然切割、焊接都是靠機器，但是需要熟練的技法和精準的計算才能做好鐵花。除了向該師傅定製鐵花，也拜託他為我製作籬笆電動鐵門和大側門，但是款式依舊得按照我的設計。師傅嘀咕：“沒做過這樣的設計，有點麻煩也有點怪。”

從大羅裡搬下龐大且沉重的籬笆鐵門和一堆窗花，同時也載來許多燒焊的機器與材料來到工地，鐵花師傅花了好幾天來安裝各種尺寸的鐵花、大鐵門和側門。安裝完畢後，對成品的整體效果鐵花師傅也甚感滿意，拍了一些照片後，他對我說：“雖然你家的鐵花和鐵門在製作上比較麻煩，鐵花的圖案需手動的方式，調整每一支鐵管交錯的角度，但是這款鐵花卻給我帶來了好幾個訂單。”

黑色鋁框的玻璃窗與黑色霧面的鐵花並排成一線時，鐵花頓時與鋁窗合併成窗花，交錯的黑色橫縱線，形成了屋內外一道幾何風景。雖然鐵花限制了窗外門外的視線，但也彷彿為日常生活安上了一道鎖。每一次回家望著屋內隱隱約約的菱格鐵花，它是否起到防護功能不得而知，但它卻象徵式地撐起馬來西亞人的安全感。說起來也奇怪，每當我鎖上大鐵門，關緊窗後，看著那一層牢固的金屬圍繞在一敲即碎的玻璃窗上，百物漲價的新聞和鄰居們口傳的負面消息，心裡浮現微微的踏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