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膝蓋不知何故發熱疼痛,後方肌肉微凸繃緊,蹲下或發力,變得艱難,上下樓梯不得不緊捉扶手,走路腳步拖曳,生怕腫脹部位受到壓迫,鼓得更大,彷彿有個熱水袋在裡頭滾動。發炎了?看看中醫吧!
小鎮有位老中醫,在鎮上已33年,租了半間店鋪,一租就28個年頭,專門替病人針灸,看病的不分華、巫、印,老中少,需要的儘管前來。中風或行動不便者,他會走出店鋪,到府上看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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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鋪有套老式木門,一片一片架著,開門得一片片扛開,關門又一片片沿著縫隙套好。木板表皮藍漆已脫落,斑斑駁駁左一片右一沓,形成抽象藝術圖,色澤留下歷史痕跡。店鋪由三夾板隔成半邊,天花板特別高,由粗大橫木組裝,迄今依然牢固。天花板與三夾板之間,留個大空隙,讓氣流往高處升。頂上有把風扇,雖規律轉動,卻要問風從何處來?電源開關由厚木板鎖定,圓圓凸起,黑得發亮的手控開關,離科技遙控器太遙遠了,是50還是60年代的產物?
疫情之故,看診病人躺臥的硬板床褥裹上透明塑料袋,塑料袋邊緣開了口,相信是病人躺下時磨開的。一個軟綿枕頭同樣套了塑料袋。我綰起褲腳,側躺,伸展腿部,側放,保持舒服姿勢,老醫師在膝蓋下墊個小軟墊,舒緩疼痛感。
老醫師從盒裡抽出一包針,棉花團噴射消毒液後,往我膝蓋擦一擦,膝蓋窩處先刺一針,膝蓋後方再刺3針,來回輕輕送入穴位。老醫生說囊腔積水,導致膝蓋腫脹,後方鼓起,彎曲時自然繃緊,疼痛。這種現象一般上是關節損傷或者過度操勞,如果關節退化、軟骨破損,膝關節潤滑劑不足,會更疼痛,甚至發炎,也會演變成關節炎。如果只是內筋疲勞,針灸加上電療法,血液循環通暢,休息再服點藥,很快會好起來。
膝蓋與小腿處因電源順著針頭流通,噠噠作響,如果能忍受,可加強電力。老醫師說這需要調控好,電力不能太弱也不可太強。療程40分鐘,電力3度調高。這就是經驗吧!猶如母親做糕餅時不需要量杯,分量總是拿捏精準。
聽到天國的父親叮嚀
老醫師想分散我的注意力吧,開始分享知識:針灸的針種類繁多,其中有一種叫針刀(針刀?這名詞我還是頭一回聽到),針頭打磨成細小刀型,刺入組織時輕刮或切割以刺激穴位,這種針刀療法,處理時要避免損傷神經血管。由於沒使用麻醉藥,不是每個患者能忍受巨痛。說得興致勃勃,他推開一扇拼合小木門,往裡頭拿了幾種大小不一的針,展示眼前,逐一介紹,這種扎耳朵的,針頭比較細小,這種扎頭部的,針頭比較粗,還有膝蓋的是這種,我聽得欣欣然,開了眼界。
電話鈴聲響了,是預約病人。推開門的,先是一位中年男人,古銅膚色,體型紮實。攙扶他的是妻子吧,見到醫師第一句是:他的胸口還有痛。老中醫趕緊撐開“懶惰椅”。中年男人緩緩躺下,女人門外等候。老醫師熟練地拿起一包針,開始針灸。病患拉開口罩,第一針扎進唇邊,輕輕磚入;第二針眉宇間,再來眼角,接著是頭部、手腕、手指夾縫、小腿、腳彎等,一針接一針,由上而下。我雙眼瞪得如豆大,心隨針一紮一紮跳動,中年男人竟面不改色,只微笑瞟了我一眼。我不好意思,趕緊轉移視線。心想,這麼多針,不疼嗎?到底他是第幾回如此扎針?
不久,一個老婦人一拐一拐走了進來,老醫師禮貌請她坐下,老婦輕靠椅背,挪移雙腳,指出疼痛部位。這半間店鋪,最多可容納3個病人,此時,空間忽顯狹窄,只留下走道。這回老醫師背向我,我無法看清楚,好奇地豎起耳朵,只聽見老醫師將針兒從包裝袋撕開,老婦述說這裡疼,那裡痛,背後沒事,醫師頻頻點頭,似乎她不說已懂了。
40分鐘後,老醫師走過來,將我膝蓋處的4針抽出,方坐直,他望著我說膝蓋窩還要多一針,這針無需接電源,主要刺激穴位。老醫師看準一紮,轉身配藥去。
門診室頓時靜謐,室內3人宛如置身山谷,中年男人和老婦人都閉目養神,我望著膝蓋上的第5針,思緒漂遠……
老醫師輕輕抽出針兒,我竟然找不到扎針處。他給我兩包褐色藥丸,一是消腫,二是行血,吩咐回家喝杯溫開水,2小時後才洗澡。
推開木門,迎面而來是刺眼朝陽,湛藍天空,彷彿聽到天國的父親叮嚀:“女兒,你已過知命之年,好好照顧雙膝,別讓它勞損,路才能走得更遠。”
爸,我想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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