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馬來貘／01】​大鼻兒之死──是誰殺害了它們？

有天，他經過老鼠和松鼠住的地方，又想耍大牌過上幾天舒服的日子。鼠群為首的大竹鼠（Dekan）和筆尾樹鼠（Tikus Buluh）坦言，鼠群住的是小地方，物資缺乏食物都不夠吃，實在招待他不起，至多整理個小空間給他休憩睡一晚。

那個馬來貘老祖宗才不理。“老子第一次吃閉門羹，而且是被你們這群瘦不拉幾的鼠類說不，成何體統！”他警告大竹鼠，一定要準備3天的宴席和餘興節目，讓他吃吃喝喝享受一番，否則定會大開殺戒，不放過任何一隻鼠，再剷平他們的家！可憐的大竹鼠只有馬來貘手掌般大，再不甘願，也只能唯唯諾諾道歉賠罪，答應他隔天一定備妥一切。

馬來貘一走，大竹鼠立馬召開緊急會議和長老徹夜商討。他們想過連夜搬走，想過委曲求全，但誰也說服不了誰，爭辯整晚都僵持不下。大竹鼠最終拍板，決定鋌而走險，非教訓馬來貘不可！

隔天一早，群鼠收集了一種特別的葉子，摻水後喝下會醉得不省獸事，幾天內都看不清東西。馬來貘一到，大竹鼠送上這道“開胃菜”，還好聲好氣招呼預告，更多好吃好玩的還在後頭。馬來貘才沒想那麼多，咕嚕咕嚕把水喝完，不一會兒就暈了過去。

確定馬來貘沒了動靜，群鼠開始分頭行動，有鼠把他尖利的門牙磨平，看他以後怎麼吃肉；有鼠拔掉他可惡的獠牙，再抹上某種植物根部做成的藥膏，讓它不能再生長，他就無法隨心所欲頂撞弄傷其他動物。最後，群鼠再用一種特殊的植物色素，把馬來貘的腰腹塗一圈白，毀掉他一身烏黑，看起來就像賊匪之徒。

整整3天，馬來貘昏迷了3天才緩緩回過神，頭重得好像被椰子砸過。他下意識搓揉前額兩側，大吃一驚，兩支角竟然不見了！“發生什麼事？”他趕緊打量全身，肚子一圈白，利牙滑得像水獺屁股。氣急敗壞，本能地一頭衝向群鼠想用角頂撞，卻發現不僅沒了角，且根本看不清前方。群鼠早已躲在草叢中欣賞他的糗樣，看他還能怎麼得意！馬來貘大仇不得報，落得一身羞愧，慌忙逃走，再也抬不起頭……

大鼻兒側躺在地，口吐白沫，奄奄一息。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她想起老祖宗，即便那是遠古的傳說……

馬來貘公路死亡事件簿

那一天是2020年1月16日。年月日對大鼻兒其實沒有意義，她不過是山林間裡的一頭馬來貘，成天覓食、泡水，時間到了自然吸引雄貘交配。母貘孕期13個月，生下小貘後一直貼身照顧到2歲大。小貘出生時全身棕色又帶白色斑紋斑點，約半年後蛻變成頭尾、四肢全黑，耳尖和腰腹一圈白的貘樣。在半島原住民的傳說裡，馬來貘是欺獸太甚才活該遭報復，落得現在這個黑白兩半的樣子。（收錄在已故動物學家林武烈博士作品《Orang Asli Animal Tales》）

然而，對人類而言，2020年伊始16天，大鼻兒的離去又替馬來貘路殺（roadkill）統計數“+1”了。更甚的是，單在柔佛州，她已經是半個月內第三頭死在路上的馬來貘。

馬來貘是貘屬動物中體型最大的一種，分佈在馬來半島、泰國、緬甸和蘇門答臘。其他3種，山貘、南美貘和中美貘皆生長在美洲。在國際自然保護聯盟瀕危物種紅色名錄中，馬來貘被列為“瀕危”（Endangered）物種。全球野生馬來貘僅剩約3000只，其中約1500只就在馬來半島上，是聚集最多馬來貘的區域。

東海岸，路殺意外最多宗

自2006年至2019年，大馬半島野生動物保護及國家公園局（PERHILITAN）在馬來半島共錄得115起馬來貘路殺意外。其中，自2014年幾乎每年超過10起意外（2018年8起），2017年最多高達26起。路殺最多的州屬分別是登嘉樓、彭亨和柔佛。

根據當局〈2006年至2019年馬來半島馬來貘路殺報告 〉，馬來貘路殺意外集中在東海岸。東海岸大道第二階段於2006年開始興建，2011年部分通車，2015年全面通車。當山林被大道剖半，馬來貘被迫走出山林，那裡也沒有動物地下道（underpass）讓它們安全行走。據分析，路殺多發生在旱季，可能是因為馬來貘尋找水源而離開原棲息地。馬來貘確實喜歡泡水，唯，這項逐水草而招來橫禍的推測，研究結果尚未顯著。

在森美蘭，馬來貘路殺發生在銜接芙蓉、瓜拉庇、馬口、雲冰和金馬士的道路，當地的土地大量轉換為農業用朦途。在雪州，武吉澤拉克（Bukit Cerakah）一帶山林被住宅區、工業區、大道和公路包圍，森林範圍不斷縮小。哥打丁宜、豐盛港、昔加末是柔佛州主要的農業縣市，馬來貘路殺意外也較多。

伐木、農耕、開發建路，山林逐漸破碎化（forest fragmentation）……棲息地遭到破壞，馬來貘出走山林，走在他／她陌生的地表上，一不小心，憾事發生。

馬來半島馬來貘路殺死亡數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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