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暑时节,无怪乎天气总是炙热的。接连多日不下雨,户外景观罩着一层灰蒙蒙的烟霾。
难得假日,朋友约出游到他家乡去看看。可以出走,还怎不好好把握?虽然是抱着说走就走的心情,但朋友其实已经有了行程规划。几点从城里出发;要在几点之前才能吃到别处没有的牛腩粉;吃完这家的面,还得吃那家的……随意之中藏着朋友特有的规律。朋友闲闲散散地开着车,走过他的小学、童年生活的老家、老家附近收留孤女的尼姑庵、启蒙少年情欲的豪华酒店、激起创作天分的热血校园……我就这么让朋友带领着,悄悄走过了他的半生,也重新认识这个从未好好逗留过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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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许是靠海的关系,小镇的炎热实在让人吃不消,我忘了防晒,喝的水不够多,长时间待在车上吹冷气避暑。果然,回来城市的当天晚上就开始浑身不对劲。夜里无法成眠,感觉身体游窜着热气。试着自己刮痧,希望可以舒服一点。如此过了一二日,症状转为喉咙作疼,清早醒来感觉咽喉像被砂纸磨过一样。一直担心会不会是感染了病毒,毕竟征兆有诸多相似。
连续几天的检验结果始终保持为阴性。看来是患了流感,我过去常因抵受不住过大温差而感冒。嗯,是一种“惯病”。此时,朋友传来确诊的讯息,嘱我自行留意身体状况。心思紊乱,不知该不该出门到诊所做PCR检验,手边的工作也无甚在意了。
仿佛一切还不够戏剧化。不久之后,同屋室友也告知确诊,我顺势成为“多重密切接触者”。话说,假日之前,平日经常相约吃饭的饭友确诊。当时饭友才庆幸发病前几天都没见过我,没将风险扩及到我这里。如今,只能深感自己避无可避,就看身体免疫力到底能不能助我度过病毒危机。
这段时间,恰好正阅读着龚万辉刚刚出版的长篇小说《人工少女》。故事背景约莫是这样:大瘟疫覆盖城市以后,人类在末日废墟里生存;故事里的父亲阿朔带着用培养器孵育出来的莉莉卡逃亡,追溯过去的种种记忆——父亲用自己的方式向一出生即是少女的人工女儿,灌输知识养分、让她见识人类文明的伤害与脆弱,再凭此寻找记忆房间的出口。
一切都可以重新来过
我跟万辉已是多年旧识。知道他在过去两年的疫情高峰期间埋头书写《人工少女》。那些管制放宽允许出门的日子,我们曾见面吃饭,聊聊他小说的进度、交换彼此的近况。反复不定的政策管制,反而让万辉可以更专心地经营小说叙事。《人工少女》有着些微的科幻元素。当我在公寓高楼里读着小说的故事,宛若自己也成了小说里的人物:为了躲避人群喧嚣和无以名状的病毒,独自窝居在高楼的房间,任由世间的各种倾颓和变化不断发生。
身为密切接触者,难免会觉得窘迫。不知自己的身体是否真顽强得抵挡住了病毒,又或是潜伏的病兆延后了发作的时间;当周围人们一一病倒,自己却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会质疑是否自己将病毒带给了别人。不管有无医学实证,关于病毒,我们总有许多合理的想像。
溽热的7月,等待一场大雨刷洗过一切,让一切都可以重新来过。没有病毒、没有焦虑、没有猜疑,我们可以照着正常的步调继续生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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