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听过一种花,叫做“仙客来”?仙客来在我心中是一种隐痛,却也成为了我生命中的养分。仙客来(学名:Cyclamen persicum),别名萝卜海棠、兔耳花、兔子花、一品冠、篝火花、翻瓣莲,是紫金牛科仙客来属多年生草本植物。仙客来是一种普遍种植的鲜花,适合种植于室内花盆,冬季则需温室种植。仙客来的某些栽培种有浓郁的香气,而有些香气淡或无香气。
我19岁到台湾升学,从小被视为品学兼优,却在大学二年级时被精神科医师诊断为躁郁症(现代医学上称为双极性情感障碍症)患者,这个疾病颠覆了我的一生。幸运的是虽然我历经了不少磨难,仍旧不轻言放弃,努力克服药物带给我的不适感,完成了大学学业。大学毕业之后,我通过了台湾国家考试,顺利找到了一份人人羡慕的好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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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常常感到非常不安,总觉得病魔随时会破坏我的平稳生活。不出我所料,工作将近5年之后,在2014年3月底,我被强制入院了,理由是躁郁症的躁期发作。入院之前的一个星期,我在菜市场买了一盆台币100元的植物,非常漂亮。我很喜欢它的名字——仙客来,感觉非常飘逸、很仙风道骨。
我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之下被关进精神科病房治疗,马来西亚的家属各有各忙,实在无法马上飞来台湾照顾我。那时的我在情感交流上出现了严重障碍,根本不知道如何向台湾友人求助,所以可以说是孤立无援。住院期间,我感到愤怒以及焦虑不安,到处言语攻击人。我变得得理不饶人,只要我觉得没有道理的事情,绝对不肯屈服。我不断的抗拒吃药,不断的反抗医护人员,我觉得我事事被刁难,被不合理的体制捆绑着灵魂以及自由。我并没有杀人放火,却处处被针对、被误解,医护人员对我带着有色的眼光、歧视我。我要求A,一定得不到A,医疗人员会给我B。我觉得莫名其妙,他们越压制我,我越不开心,脾气越来暴躁,天天闹医疗对立。
我这是情绪情感障碍疾病,并不会暴力攻击他人,所以可以向院方请假外出买东西、吃饭或者散散步的。刚开始是一个小时,视病情而定,有人可以请假12小时,但是一定得在每晚10点之前回病房报到。我只能请一个小时,连想好好出外吃个饭都办不到,只能去逛逛医院附近的商店。有一天,我突然想起了我家里的仙客来,好久好久没人替它浇水,它快死了!
我想当自己的主人
我跟主治医师争取更长的外出时间,我说我要回家浇花,一个小时绝对赶不回护理站报到。我一边生气一边哭泣,讲话速度很快很快,情绪非常激动。我据理力争:宠物猫、宠物狗得不到主人的照顾而死亡,大家会觉得残忍,为什么植物却能让它自生自灭?我独自一个人租屋生活,我那株仙客来只有我一个主人,我是它能否继续生存下去的唯一希望。我感召到它的需要,它现在需要水才能活下去。
我的主治医师觉得我病情不稳定,单独出外太久非常危险,并没有批准让我的请假时间延长。结果,我的仙客来还是死了,再也救不活了。
突然之间,我醒悟了。我做不了自己的主人,更遑论做仙客来的主人。只要我人在病房,我就会处处受人牵制。所以,我开始对医疗人员屈服。我开始不再诚实,我学会虚伪应对,不再做无谓的争辩,反正我的感受不会被正视。那一次我住院了十几天,出院之后我变得更沉默寡言,不喜欢笑了。
如果连一盆仙客来我都守护不了,我还能做自己的主人吗?谁又能真正理解那种无力的痛切感呢?人生本来有很多条路可以选择,我的选择却被躁郁症限制了。不只是影响了事业上的发展,也包括了结婚生子。
2014年4月,仙客来成为了我心中的一根刺。这些年来我很少跟人缔结关系,因为我无法对任何一种关系负责任,无悲无喜的生活才能降低病发几率。我以为我从此只能放弃多姿多彩的人生,对疾病妥协,得过且过了此残生。然而,事隔几年之后,我又遇到了一件让我大受打击的事情,我觉得我的一生受到非常多不合理的对待,因而陷入愤世嫉俗的回圈,过得非常不快乐、茫然。很幸运的,我遇见了一个很正向、非常有人生抱负的人,他激励了我向上向善的心,我渐渐改变了消极的思考模式。
2020年年底,我开始重新养植物,主动跟别人说话,又重新执笔写文章。我不只想当仙客来的主人,我更想当自己的主人。我的梦想是成为一名作家,写出我的人生故事,带给处在情绪低谷的人们一些希望。
接纳自己的不完美,认命之后才能翻转命运。人的一生会遇到很多困境以及挑战,我坚信“不是看到了希望才坚持,而是坚持了才能看到希望”。我要战胜病魔带给我的恐惧感,成为一个更好的人,改变一般民众对情绪病的负面观感,为社会带来更大的正面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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