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敬詠｜記憶中的傑克南瓜

我在大學時期的房東是一位小學法語老師，記得有一年萬聖節，他用笨拙的手藝，在廚房搞得亂七八糟，雕了兩顆傑克南瓜燈。傑克的雙眼被雕得不太對稱，鼻子沒有在正中，牙齒少了半顆，我當時心想這果然是像鬼一樣的作品。不過在夜晚時分，把這兩顆傑克南瓜燈掛在房子的大門前，鬼屋的氣氛一下子就被營造了起來。不曉得是不是被太過“逼真”還是太醜的作品嚇到，有些小孩來到門口時還是有一點卻步。“這房子有點恐怖，我有點害怕，要不要過去？”聽得到小朋友的竊竊私語。

“來了，來了。”

我向房東艾力克催促。他趕緊戴上了從沃爾瑪（Walmart）買回來的電影《驚聲尖叫》裡的死神面具，拿起了玩具鐮刀躲在門後。我負責開門，他負責嚇小朋友，室友拿著裝滿糖果的小桶子，準備著安慰小朋友受傷的心靈。

敲門聲一響，我把門打開。“吼，吼！”房東揮舞著玩具鐮刀鬼叫，叫完後整個世界卻突然安靜，彷彿有一片落葉飛過。小朋友們一臉茫然地望著我們，竟然沒有被房東嚇到。“嗯哼，trick or treat？（不給糖就搗蛋）”穿著女巫裝扮，明顯最大年紀的女孩輕柔地問道。

“萬聖節快樂！”我和室友連忙把糖果桶子遞上。相隨的小天使和小吸血鬼頓時嘴角一翹，歡天喜地地把手伸進桶裡。“只能捉一把哦。”房東悶悶地道；小孩的父母遠遠地站在路旁向著我們招手示意。

壞孩子報復的節日

上班時期住的是單人公寓，萬聖節時還是有小孩上門討糖。覺得小朋友是煩人精的那幾年，我甚至為了“閉節”而儘量外出。記得有一年，沒有在意萬聖節的日子來臨，家裡沒有準備糖果。當晚突然敲門聲大作，我從門上的貓眼往外一探，竟然有小孩子來討糖。“夠力（原文是Oh Sxxx）！”我心想是要開門還是應說沒人在家，結果還是假裝不懂狀況的外國人開了門，然後從冰箱裡頭硬是拿了兩根巧克力塞到了小朋友手裡，之後即刻把廳裡的燈關掉。

記得房東艾力克說過，萬聖節是壞孩子報復他們討厭的人的節日，他們會把衛生紙纏繞到他們討厭的老師家或鄰居的樹上。幸好這都從來沒有發生在他身上，可見學生們都不討厭他。我聽完回說：可能是因為你家前院沒有種樹吧。

近日南瓜開始結果了，擔心收成，於是再三叮囑：“阿古斯，南瓜你要記得在野豬來之前採收哦。”

“不給糖就搗蛋。”我彷彿聽到了野豬群在草叢裡竊竊私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