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式肉扒以炭火燒烤,而海南雞扒則沾粉油炸,淋上從洋人那裡學來的蘑菇醬汁、青豆洋蔥、燒烤蕃茄,再加上炸薯條,便成了馬新獨特的海南西餐經典。
為何叫墨水街呢?
上兩週在寫新古毛墨水街的咖椰角時,曾埋下伏筆,想好這期要繼續留在這寧靜小鎮,散步到另條街去給大家介紹新南昌茶室的海南雞扒。
文章刊出後,意外地收到一些讀者的迴響。
首先接獲主編通知,說某女士致電報館,“投訴”我寫的人物歲數與實際不符。隔天,又有另一讀者透過電郵告知主編墨水街的由來。此外,我的一些知食同好們也頻頻來電探尋:墨水街怎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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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連忙撥電去了解,聽筒那端則傳來該“投訴”女士豪邁的笑聲。說與咖椰角主人翁是五十年舊識,不是他報大歲數,就是我記錯年份,因為他們在1960年一同畢業於新古毛的一所小學;如文章所寫,他十六歲才從海南島文昌南來(大馬獨立後的第二年),以此年份推算,小學畢業時他已十八歲了?所以,許多當年同班同學在見報後都相互通電,譁然一番;她還特別強調留有當年的畢業照,如要證實還可寄給我參考!
電話中大家都笑了。我實說在文章一開端我便強調這是一則有關墨水街海南人的尋常故事,情節描寫是為了加強讀者對新古毛海南飲食的印象,而真正的書寫重心卻在於勾勒出早期海南先民們是如何將西餐本土化以及其歷史背景。所以,說故事者怎麼說,我是儘量記錄還原,然而相隔五十年,記憶或許有些失真,也可能是我誤判當事人的隨興口述(後來撥電證實是十一歲南來);但這不是重點,回到最初,我最感興趣的倒是食物本身和這條街為何冠上“墨水”兩字。
女士說這簡單啊,以前這條街就叫Maxwell Street,老一輩發音不準,便叫成墨水街咯!其實,這說法與另一讀者的解釋完全一致。
我一再道謝,說會找她的“老同學”去問個究竟,笑談間還預期下次他們同學聚會時,這將成為一則穿越半世紀的“笑話”。
掛電後,不禁深深感動起來。我是何等榮幸能以一篇小文意外地讓這些長輩們重拾五十年前的歡樂話題,同時更是感謝揭開“墨水”面紗的朋友,讓我的上篇文章終於找到了句點。
好了,我們現在可以穿過橫巷,從Maxwell Street走到Stoner Street(即Jalan Mat Kilau的舊稱,該名女士告訴我的)去尋找海南雞扒的“傳奇”。
在西餐還沒普及以前,華人想要拿起刀叉學鋸扒當紳士的場所,除洋人開的高級西餐廳外,就只有海南人經營的餐廳或咖啡店了;落差相當大,但請勿以現在視角想像,其實當年有能力到海南餐廳吃客“雞扒”的華人非富則貴,當然我說的是半個世紀以前,甚至更早更早的殖民地時代。
海南人投入西餐行業,顯然跟他們早年南來的職業息息相關;上篇已提過,當年瓊州人多在洋人及富裕西化的土生華人(娘惹峇峇) 家庭當幫傭,或在英軍軍營裡做伙頭將軍;根據1911年及1931年的人口普查,報告書上分別記錄著“海南人為華人中最具語言天才的方言群”,以及“他們多為家庭幫傭,尤其是歐人家庭幫傭中,十有九人是海南人”,依此可以想像當年景況,對後來海南人創業開西餐廳和咖啡店,甚至影響往後南來跟進者的職業取向,都不難看出端倪。
如果說在咖啡店裡吃麵包喝西茶,是海南先輩們將洋人的早餐習慣和下午茶文化給普羅大眾本土化,那一客中西合璧的“改良版”雞排,則反應了他們因勢求變的智慧;由於早期華人多因風俗習慣不吃牛肉,又難以接受羊肉的羶味,所以海南餐廳為了招徠華人生意只好“突發奇想”,創出正規西餐裡所沒有的“雞扒”。
一般西式肉扒是用炭火燒烤,而海南雞扒則沾粉油炸,同樣淋上從洋人那裡學來的蘑菇醬汁、青豆洋蔥、燒烤蕃茄,當然不忘加上大把的炸薯條,便成了一道馬新獨特的海南西餐經典。
新南昌,乍看名字就很海南,八十多年曆史老店,從草創期的咖啡麵包,到現在馳名的海南雞排和海南麵,是我每到新古毛都必訪之地。
店裡有張珍貴照片,是國家獨立後首次舉行大選期間,多名執政黨領袖前往小鎮拉票時在新南昌的留影。其中就包括了國父東姑阿都拉曼、敦依斯邁醫生、敦拉薩和敦李孝式等等……
熱心友善的老闆娘說,以前啊由於靠近福隆港,小鎮氣候常年都是涼涼的,偶爾一陣風吹來,甚至把門前花盆給吹倒呢!
現在呢?我走到馬路中央,直接反應就是把擋陽帽給戴上。
2008年6月11日完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