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月31日,環繞太陽運行的近地小行星——愛神星近距離掠過地球2600萬公里處。這顆浪漫的小行星表面兩個環形隕石坑以賈寶玉、林黛玉來命名,我們彷彿回到《紅樓夢》開篇女媧採石補天的神話故事。
14天后北國加拿大航空中心籃球館球迷舉旗看板:“Would you be my Va-Lin-Tine?”(林可以成為我的情人嗎?)被直播鏡頭逮個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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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節這天,林書豪(1988-)一記完美弧線三分球絕殺多倫多暴龍隊,就連主隊球迷都為他喝采。林來瘋(Linsanity)不僅瘋出了高潮,也彷彿擄獲了全世界的心。
林書豪是NBA歷史上最戲劇性的灰姑娘故事。
出身沒名氣的哈佛大學籃球隊,儘管在常春藤聯盟表現不俗,但林書豪參加2010年NBA選秀仍名落孫山。他最後跟家鄉的金州勇士隊簽了兩年合約,基本沒什麼機會上陣,畢竟勇士隊控衛當中,與林書豪同齡的柯里(Curry,1988-)是球隊未來,林書豪僅僅是備胎的備胎。
混了兩年,林書豪接連被勇士隊、休斯頓火箭隊拋棄。2011年12月底,他來到主力、替補控衛都受傷缺陣的紐約尼克斯,先在預備聯盟D League打了幾場比賽熱身,尼克斯主教練丹東尼(D’Antoni,1951-)才因為蜀中無大將,讓林書豪當廖化打先鋒。當時尼克斯主場麥迪遜公園球館的球迷與對手新澤西籃網上下都一樣,沒有人知道這個替補上陣的亞洲面孔矮小男生是誰,17號背號撐起LIN三個簡單字母組成陌生音韻,在林書豪一次次助攻突破的過程中,奇蹟般織成響徹場館的“Jeremy!Jeremy!”聲援,彷彿一個球員從此有了名字。
此後都是歷史,林書豪成為主力,挽救了兵敗如山倒的尼克斯,直到他膝蓋受傷動手術,錯過剩餘賽季。
紐約是美國最大的體育市場之一,尼克斯雖然戰績糟糕,但仍是媒體的焦點。林書豪因緣際會來到這座大城市,他的成就、身分、經歷被媒體無限放大,造就了不可思議的勵志傳奇。不過現實總是殘酷,他的灰姑娘童話惹來同隊隊友的妒忌,匆匆與尼克斯分手後,7年內林書豪換了6支球隊,坐在板凳上隨暴龍奪得2019年的NBA總冠軍。
說實話,絕大多數球隊只看重林書豪的華人性,為的是亞洲市場。在往後賽季中,林書豪總感覺特別不受尊重,更常被霸凌,籃球比賽肢體碰撞不可避免,不過林書豪被防守球員惡意推撞甚至擊打頭部的“意外”層出不窮,裁判也都視若無睹。
歧視也是比賽的一環。
特朗普主義與冠狀病毒肆虐期間,林書豪回到G League,希望還有機會重返NBA,某次比賽的時候,對手把他稱作“冠狀病毒”——林書豪的身分成為他的原罪。同時期美國土地上許多亞裔臉孔遭無差別襲擊,拳打腳踢甚至亮出武器,僅僅因為有人煽動疾病的隱喻激起種族仇視。而林書豪選擇到加拿大辦籃球學校,發掘亞裔才俊,要借體育讓亞裔活得更有自信。
在美國颳起林來瘋的時候,奧地利運動員安娜·基森霍佛(Anna Kiesenhofer,1991-)正在劍橋大學,一邊寫作她的碩士論文,一邊參加鐵人三項比賽。接著她到加泰隆尼亞大學修讀博士,因為受傷的緣故,興趣轉向腳車公路賽。
137公里長的女子公路賽是戰術與意志的戰場,安娜一直無法適應職業車隊的運作方式,始終單槍匹馬,在數學與公路之間保持平衡。她參加大大小小的比賽,雖然拿到東京奧運會資格,卻是國際舞臺名不見經傳的邊緣人物。
2021年7月25日,當荷蘭名將安妮米克·範弗勒滕(Annemiek van Vleuten,1982-)振奮衝過終點線的時候,她還以為自己如外界預測的,拿下了東京奧運女子公路賽金牌,直到她看見成績榜,原來在1分25秒之前,有一個名叫安娜·基森霍佛的女子已經率先抵達終點。
這是一系列偶然與必然釀成的結果,無關富士山公路的7月盛夏。
荷蘭是女子公路賽的豪門,4位參加奧運的選手都有奪牌希望,她們還有團隊優勢,卻選擇了過度保守的戰術,大部分時間都處在大集團中保留實力。而單打獨鬥的安娜不一樣,她從比賽最初階段就衝出大集團,迎著風接受挑戰。
荷蘭隊從來沒有把安娜放在眼裡,以至於最後錯估了局勢。安妮米克其實也不容易,途中她撞上前方突然倒下的騎士,翻了一個筋斗,必須換車再戰。回顧自己的誤判,她只遺憾地表示,比賽不允許團隊使用通訊設備,無法掌握前方信息。
數學家安娜一夕成名,某家媒體標題特精彩,“against all odds”,一語雙關,是突破概率也是突破困難。從此安娜成了奧運金牌得主,受邀參加各種活動講座,甚至自己組建車隊。不過安娜不認為她有什麼不同之處,她珍惜每一個小目標的達成,她知道努力的重要,也明白努力並不保證成功。
“奧運金牌讓我成名,但我不想成為遙遠童話裡的什麼超級天才選手,那種一般人無法企及的人物。我不是超級天才,我只是個普通人。” 安娜在一次演講中這麼說道。
她後來把她讀博士後常用到的兩個數學公式印在腳踏車上,不是因為這些公式有多偉大,而是提醒她一路走來經歷過什麼,時時保持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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