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寡言,不愛述說工作事,部分是從母親口中描述而知道的,可能失準,但還是以此文向父親致敬,謝養育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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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年代末,各國大興土木,對熱帶木材的需求量大。當時原始森林俗稱處女芭,即是未被開伐過,入山取木,簡直相等入寶山取金,木材可多面利用又珍貴,當時靠木材業起家的,全都當上大老闆。任何行業有人賺錢,背後都有很多勞力血汗的工人賣命。
初期伐木工具只有斧頭。當時的樹桐圓周從幾十吋到幾百吋都有,用斧頭砍下一棵老樹耗時幾天到幾個星期。伐木工通常選定市場需求的種類後,會堪察周圍地勢,樹身傾斜度,風向有時也在考慮範圍,如果旁邊有小樹,就砍掉一些,留下可做為支撐樹桐倒下的墊樹,以減緩倒下的壓力;特定的樹種因為過高,為了支撐而長出地面的根,有些高過人,甚至形成堵牆,伐木工就需要用麻繩將枝幹綁成梯子和木架後,才可以爬上去開工砍木。
伐木工也要先找好退路,必須可以快速離開的,以躲避突發狀況,例如:斷裂的木材彈出,或泥土流失導致失去站立處,這些安全管理是減低意外的幾率,保障工人安全。
一般上伐木工會將要砍的樹身用斧頭開個“虎口”,就是先掏空特定角度的實木,樹桐便能依推算的方向倒下。有的樹則環繞圓周開虎口,像極一支大鉛筆站立著,這種做法通常需要另外砍一棵樹借力,好讓第二棵樹推倒原先已開完虎口的那棵。
引進手拉板鋸後,工序還是與斧頭時代一樣,只是動員兩人操作,一人站一邊,你拉我推,或相反的你推我就拉,一直到樹被砍倒為止。
伐木工也是自制工具的高手,遇到板鋸被夾(通稱咬著),就得動用之前準備的各類墊木,再用大鐵錘將墊木敲進已裂開的縫隙,有時還會用上杆槓操作,用特製的鐵撬(kuku kambing)四兩撥千斤,出盡九牛二虎之力,以救出價格不菲的謀生工具。
70年代中期,鏈鋸開始登陸馬來西亞。它是以汽油為燃料發動馬達,以轉動鏈齒的重型伐木機械,單是重量就幾十公斤。它分為兩個部分。接上長長的鐵板,鐵板側有整圈的凹槽。鏈鋸是一節接一節用鐵鉚釘銜接起來的,每個節又分上下兩部分,下面有齒,是塞進凹槽的,而上方有個直角鉤,鉤前方經過鋸挫磨利後,型成尖頭刨似的,經過馬達啟動,鏈子往前走,它就像鐵刨般,直接往木塊“吃”下去。它是增加產量的快速鋸樹工具。後來人們都稱用鏈鋸伐木的工人為“電鋸佬”。
伐木是辛苦又危險的工作。當年只要能吃苦,又想賺多些錢,非入深山伐木莫屬。深山遇到猛獣是家常便飯,此外,大自然面前,土崩和山洪也是少不了的。
下雨是最常見的,森林裡無處可躲雨,閃電來擊更是沒有一處安全。這時只能收拾工具,提著又重又大的鏈鋸、汽油桶、配件和食用水以及乾糧,走幾十哩出山,而一天收入沒著落更是很常有的事。
父親退休後,回憶往事,常說吃的是“大粒米”,不是普通人可以吃的,意思是伐木這工作不是一般體力的人能勝任的。
離開深山轉去火鋸廠
父親離開深山伐木工作後,轉去火鋸廠樹桐碼頭,繼續當一名“打殺工人”。所謂的“打殺”,同樣操作鏈鋸,將超大的樹桐分刈掰開。
火鋸廠都有大片空地用來分類與囤積樹桐,這場地也是運載樹桐的羅裡御下樹桐的地方。那裡備有重型機車,前方有對像極螃蟹鉗子的鐵鉗,用高油壓啟動開或關鉄鉗,好將圓圓的樹桐夾緊搬離原地,因此被稱為“鉗車”。
碼頭書記核對與測量後,鉗車會將樹桐分類,安置在各自應放的角落。超過廠內破桐機或稱大走馬鋸限的樹桐,都會移去他處等待“打殺工人”將它分刈。
說是分刈,就像將西瓜切成瓣般,可以是兩個半圓或更多小塊。分刈工會帶著改良加長鐵板和鏈齒的鏈鋸登場。巨大的圓桐,躺著的直徑都比一個成年人高。在鉗車的幫助下,工人會用墊木將圓桐固定穩著,不能有任何搖動,有時更會用上千斤頂幫助調整位置。
此時除了木梯,大黑油桶也派上用場,全靠這些輔助工具,“打殺工”才能爬上圓桐頂部,否則扛著幾十公斤的鏈鋸爬上去一定很不容易。
父親用巴冷刀將樹皮或樹肉劈成小溝以確保不會鋸歪,不用墨斗彈線或彩筆是因為木屑會覆蓋之前的畫跡。
早期原始森林盛產巨木。特別是硬木類,有:chengal、balau、kempas和keruing等,因為賣價高,鋸木廠都鎖定這些名種木,甚至將早期因為不能搬移而長埋泥堆裡的名材一一挖出,將它變成產品賣個好價。
父親除了操作鏈鋸外,也自己磨利鋸齒。為了可以順利操作,小維修和保養功夫是少不了的。
“打殺”的工作雖然不必進深山,但還是頂著大太陽出賣體力的硬功夫,一輪工作後,大汗小汗在流,溼透全身,脫下的衣服還能扭出滿地的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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