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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 12:01pm 13/08/2022

马来西亚

公民权

星期天头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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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公民权(上) | “我也是大马之子” 无公民权 前路茫茫

是世界仅有25个国家,女公民跟外国配偶结婚后在外国产下的孩子,无法自动获得

小小的黄宇渡走上前线,告诉所有人“我也是马来西亚之子”,希望政府可以早日批准他的公民权。

报道:郭秋香
摄影:刘永发、陈世伟、黄冰冰、林毅钲(部分照片由受访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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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宇渡坐在国民登记局前,手上持着的标语牌写着:“我向布城JPN申请109天了,我的证件在哪里?”尽管他只露出一双眼晴,但是眼神中的迷茫令人看了心疼,这张照片成了报章封面照片,也引起社会的关注。

黄宇渡是跟着妈妈到国民登记局,询问自己的公民权申请结果。他像许多在海外出生的孩子一样,因为母亲和外国配偶没有在大马注册结婚,在海外诞生时不能自动获得大马公民权。为了这张公民权,他每回跟着妈妈到国民登记局一等就是五六个小时,对这个地方有很深的阴影。

黄宇渡(左)很担心,万一自己一直拿不到公民权,那有一天他就要被迫离开他的弟弟。
不想跟家人分开到陌生国度

更令他恐惧的是,万一妈妈出了什么事,他就会被迫独自一人离开马来西亚,离开所有亲爱的家人,到一个陌生国度,过着未知的生活。

“我不想跟妈妈分开、不想跟弟弟分开,不想跟我的外公外婆分开,也不想跟我的狗狗分开。”

“Saya juga anak Malaysia!”他用马来文说出这一句话,请求政府早日让他成为真正的马来西亚之子。

变成单亲妈妈以后的黄晓萍,担心若有一天自己有什么不测,那儿子黄宇渡将被迫要回到英国这个全然陌生的国度,孤独的生活。
妈妈海外产子 坎坷人生路

国民登记局从2013年至今年6月30日为止,总共接获3万零939份大马籍父亲在海外出生的孩子的公民权申请,这些申请大致上都不会有问题,因为在法律上,父亲只要是大马人,孩子就会自动成为公民,然而,该局在同期接获4901份海外产子的母亲为孩子提呈的公民权申请,却有不一样的命运,这些妈妈和孩子要走一段坎坷路,而公民权不知何时申请到,也可能永远不批,黄宇渡就是其中一个。

2020年12月18日,非政府组织“家庭前缘”(Family Frontiers)和6名嫁给外籍配偶的大马女性,入禀法庭寻求让海外出生的孩子自动获得公民权,经过审讯后,去年9月高庭判决她们胜诉,让一群同样命运的妈妈及为他们发声的人权组织感到雀跃,然而在答辩方提出上诉后,上诉庭在上个星期(8月5日)推翻高庭的判决,又让这群孩子的命运陷入未知。

虽然对判决感到失望,但是这群母亲没有退缩,她们决定继续争取孩子的公民权,把案件带上联邦法院。

对于孩子而言,法律上的争议是他们永远不明白的事,他们只知自己生活在这片土地,却因为各种因素无法成为大马人,甚至沦为无国籍孩子。他们多年来被妈妈带着奔波于国民登记局、内政部、教育局之间,也不能享有大马人在教育医疗等方面应有的福利,甚至,看不到自己的明天。

星期天专案小组用数个星期的时间,聆听数个不同个案的当事人叙说她们的故事。她们有的是海外产子、有的是无国籍的孩子、有的是非常优秀却申请不到公民权的印华混血儿,每一个故事都叫人太沉重。

对于被迫把孩子带到前线,一同争取公民权,黄晓萍是满心的愧疚。

个案一
黄晓萍:在英注册生子 长子公民权多年没下文

黄宇渡是国民登记局接获近5000份在海外诞生申请公民权的其中一个个案,他和弟弟拥有不同国籍,妈妈黄晓萍在28岁那一年,以打工度假签证到英国,认识了住在伦敦的爱尔兰籍前夫,还找到工作留下。2012年2个人在伦敦注册结婚,流产了2次后诞下大儿子黄宇渡。

从事广告业的她说:“2次流产对我的打击很大,也不敢冒险搭长途飞机回来马来西亚生产。”

她当时询问马来西亚驻英最高专员署时,被告知大马女公民可以替在英国出生的孩子申请马来西亚公民权,但不会自动获得,申请需要耗时2年。她怀孕后就打算让孩子回大马上学和成长,想到申请公民权需要2年,但儿子还没有上学,问题不大。

她在儿子10个月大,根据联邦宪法第15(2)条款向大使馆提出公民权的申请,但大使馆问她有没有结婚证书。

“依据大马法律,如果一对夫妻没有在马来西亚注册结婚,他们的婚姻关系就不受承认,如果照这样的诠释,我就是未婚妈妈,孩子的国籍理应跟妈妈,但是专员署叫我在专员署注册结婚,以便申请儿子的公民权。”

申请一直没有结果,直到2015年杪前夫生病了,他们在2016年以旅游签证回马,过后用长期社交访问准证(Long Term Social Visit Pass)逗留。

她回来大马以后,才被国民登记局告知申请公民权要等6年。

大马母亲在海外出生的孩子的公民权申请之路是无止境的等待,黄宇渡从10个月大的小宝宝开始申请到变成现在的8岁小男孩,依然还在苦苦等待他的公民权。
一年要跑4趟移民局

“有时候丈夫的签证批准和有效期跟儿子的不同,我一年就要跑4趟的移民局,每一次都要花一天大排长龙、官员要求的文件可能不一样、每次申请也不一定批准。”

为签证奔波了4年,直到儿子7岁,换成学生签证才告一段落,但公民权申请还是没有下文。

“我没有收到一封信,没有任何的回复。”

她说,不知道比被拒绝更惨,被拒绝了还可以计划下一步,不知道,就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焦虑不安的等待。

黄晓萍:为什么从纳税方面,政府可以男女平等,不分男女来征税,为何在公民权方面,还是持有古老的思想,嫁出去的女儿犹如泼出去的水?孩子不能继承公民权?
已离婚成了单亲妈妈

2020年杪第二个儿子出世时,顺利成为马来西亚公民,但她和丈夫婚姻亮起红灯,在2021年画上句点。成了单亲妈妈后,她开始担心大儿子的未来。

“如果是他自己选择回英国,我不会那么难过,但是如果他长大后拿不到公民权被迫离开大马,那该怎么办?

“这是我的儿子,他在这里长大,这里是他的家,他应该获得马来西亚的公民权。”

为了儿子,她展现母则强的坚毅。后来她在网上找到了家庭前线组织(Family Frontiers),并积极配合与支援该组织的各种运动,和相同命运的母亲为孩子争取权益。

黄锦嫦因为在中国早产出世的女儿拿不到马来西亚公民权,至今还坚定为女儿争取公民身分。

个案二
外国早产 女儿无公民权 黄锦嫦:申请6年石沉大海

她的人生一直是顺遂的,完成大马高级学校文凭(STPM)拿到奖学金到新加坡国立大学念本科到博士毕业,到中国从事博士后研究、恋爱结婚,一切都那么的美好。

准备飞回马前一天羊水破

2016年,怀孕32周的她准备飞回大马待产前一天,穾然羊水破了,她紧急入院保产5天后,剖腹生下33周的女儿,就因为女儿在中国诞生,拿不到马来西亚的公民权。

黄锦嫦为女儿申请公民权一年多以后,回到大马向内政部跟进申请,发现申请被搁置没有被处理。

“我很无助,不断问自己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她知道回来大马生产,小孩会自动享有公民权,所以怀孕以后回马做2次产检,找好接生的医生,准备好在马来西亚坐月子,结果人算不如天算。

她早产时是离农历新年只有3天,广西的冬天非常寒冷,一切来得太突然,两夫妇什么都没有准备,由同事带着欧洲籍丈夫丈夫买必要东西,马来西亚的家人申请紧急签证飞到中国替她坐月子。

女儿2个月大时,她提呈所有文件向马来西亚驻南宁总领事馆为女儿申请公民权,也收到了专属编号(No Rujukan).不过,申请一直石沉大海。

从女儿出世的2016到2021年,她不断发电邮向国民登记局和内政部跟进,但每次回复都是“处理中”,后来被告知申请已交给内政部。她第一次回国探亲时,亲自到内政部查询进展,“柜台告知我的申请还没有No Rujukan,只是叫我等。”

黄锦嫦和丈夫都是研究热带生态学的专家。她30岁在云南中科院西双板纳热带植物园做博士后,2017年在广西大学任副教授。她说,如果大马要国人到外面闯荡后把科技带回大马,应该让他们回家的路简单一点。

2020年中国爆发冠病疫情,一家三口回到大马,结果遇上马来西亚封锁。她和母亲带着4岁女儿搭火车到泰国申请90天的旅游签证回马,接着申请6个月的长期社交探访签证让女儿继续留在马来西亚。

2020年12月疫情加上合约到期,她选择留在马来西亚到私立大学当助理教授,丈夫在东南亚一所大学当副教授,女儿以外国人身分在马生活、求学。

一度自责 没早点回马

经过了6年漫长的争取,女儿还拿不到公民权,她一度很自责,家人也问她为什么不早点回马。

“但是后来我想开了,不是这样的,作为女性的我们,有自己的工作,有责任和职务在身,我已在怀孕32周时申请产假,要回来大马生产,这不关我有没有提早回来生产,而是马来西亚法律男女不平等的问题。”

她说,马来西亚男子如果娶了外籍太太,就算在国外生产,孩子也自动获得公民权,但是女公民与外国配偶在国外生子没有这份待遇。

她最近在社交媒体上传个视频表达不满,引起了广泛关注。虽然大部分人同情和支持她,但也有人认为她的女儿拿不到公民权是因为她不是马来人,也不会说马来语。

“不是这样的,这些都是借口,根本是男女不平等,无关丈夫是谁、是什么种族。”

指男女不平等为问题根由

有人说孩子的公民权肯定是根据爸爸的国家,她反驳:“不是这样的,根由就是男女不平等。”

也有人批评夫妇想给孩子拥有双重国籍,她坦言,如果大马的申请过程顺利,今年6岁的女儿会拥有2个国籍,但她到了21岁必须选择放弃其中一个国籍。

“我们不是贪心,只是想要更容易地抚养女儿。”

她说,有一些人反对妈妈在国外生下的孩子自动获得公民权,是因为他们没有看到这些妈妈的初衷,也不了解对她们生活造成的困扰,如果有更多人理解了,相信一定有更多的人支持她们。

她表示,女儿会唱马来西亚国歌,努力学马来话,“她是我这个马来西亚公民的女儿。”

最大愿望带孩子领MyKid

如今,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带着女儿到国民登记局拿MyKid身分证。

“我希望有那么的一天,那是我今生最大的盼望……”

成功获得大马公民权以后的,苏丽肯柏(左)和15岁的女儿祖莱卡玛卡诺终于可以在大马开展新的生活。

个案三
苏丽:坚持争取公民权 “制度不改 孩子怎么办?”

苏丽为女儿申请公民权长达5年一直被拒绝,直到一次她愤而到时任内政部长拿督斯里希山的推特“质问”和“投诉”后,公民权很快就到手,但是她最大的感觉不是喜悦,更多是心中那一团燃烧的正义之火。

“我的成功是纯粹的幸运,不是制度的改善,其他跟我一样相同命运的妈妈,她们的孩子怎么办?”

于是她加入了家庭前线组织,肩负起主席的责任,至今仍坚持的和争取孩子公民权的妈妈站在一起,为漫长的争取女性平权之路做出贡献。

使馆给错误信息可获公民权

2007年苏丽肯柏在美国修读硕士课程时,和美国籍丈夫结婚,她很快就怀孕,但屈指一算发现,她怀孕8个月时正是她的硕士论文答辩的时候。“我知道航空公司在孕妇怀孕最后一个月,不会让孕妇上飞机。”

当时她还是一位学生,不清楚法律是怎么一回事,但她知道孩子在外国出世,要拿马来西亚的公民权会很麻烦,然而她又不可能提早回国生小孩而缺席论文答辩。

尽管她和丈夫在美国求学,但是他们一开始就计划回到马来西亚,她想把自己所学的专业带回国,为国家服务一边照顾家庭。

回国到登记局才发现需申请

为了解决难题,她努力做功课、研究、谘询。打电话给马来西亚驻美国大使馆、写信给所有她需要的人,确保孩子在美国出世后可以获得马来西亚的公民权。

苏丽肯柏获得大使馆答覆是:只要孩子出世的一年内回国,向国民登记局登记,就可以拿到公民权。

“我问了这么多,也有了大使馆的确认,就放心在美国生产。后来带着5个月大的女儿回国,到了国民登记局才发现不是那么一回事,官员说我们需要提出申请。”

重复母步伐不断奔波

这个消息对她是晴天霹雳,等于她要开始另一个恶梦,重复妈妈的步伐,不断的进出移民局。

苏丽肯柏的妈妈是华巫混血儿,嫁给德国籍的父亲,她和妹妹在德国出世,她4岁时和母亲回大马,经历了难忘艰辛的签证之跑(Visa run)。

“那时候我们拿的是6个月社交访问准证,签证要到期的前2个月,就要重新申请,妈妈会把我们从学校带出来,到新加坡申请签证。”

那是一段不快乐的回忆,每一次签证之跑,母亲都很压力,在德国工作的父亲帮不上忙,所有事情妈妈包办。

“我们住在柔佛,要去新加坡兜一圈回来申请签证,但是移民局官员看到护照有效期还剩一个月左右,可能会不允许我们入境大马。”

“你可以想象吗?我们的家离新加坡15分钟而已,却可能回不了家。”

但妈妈坚持不放弃申请,两姐妹最后拿到永久居留权,她也在18岁申请到公民权。

以为一切痛苦已经结束,如今她却踏上母亲经历的煎熬之路。

苏丽肯柏勇敢的挺身而出,带领跟过去的自己面对相同命运的大马妈妈争取女性应得的平等权利,让她们在海外出生的孩子也能自动获得马来西亚的公民权。
看不见未来路 致婚姻破裂

“法律对于女性在国籍传承权的歧视,移民局冗长繁琐的程序,是导致我婚姻破裂的主要原因。”

苏丽一个人带着女儿两边奔波,一边申请社交访问签证,一边争取女儿的公民权,在冗长繁琐的手续和看不见未来的路,把她和丈夫的爱情磨光了。

“申请签证不是那么顺利,要准备所有的文件,证明是我的女儿、要请假,花几个小时,又不确定是否可以拿到签证,这很压力。”

回到大马,她获得联合国的工作机会,出任项目经理。但女儿是非公民,被生活磨得焦头烂额。

“我是新手妈妈,也是新进职员,想要做到最好,却经常拿假带女儿去移民局,我是唯一可以替女儿申请签证的人,前夫很难找到工作,一个人支付所有的账单,所有的东西都依赖我一个人……”

面对收入的不稳定、看不见的未来、没有安全感的生活,她很累,后来婚姻画上句点。

向内长请愿 争获女儿公民权

苏丽认为女儿获得公民权只是一场“意外”和幸运。

她说,2010那一年,出任内政部长的希山慕丁承诺会让海外产子的大马妇女为孩子申请公民权时更简易,内政部会在行政上做出修改。

“他们知道这是问题,但这代表他们不打算修改法令,只是在行政上做出修改。”

希山慕丁在推特上做出这项宣布后,苏丽女儿的申请在2010年秒被拒绝,因此她在推特上联系部长,没想到他会回应我。”

在时任内长希山推特质询

“我在他的推特写道:你说会让申请变得更容易,要在行政上做出修改,但是为什么我的女儿的申请会被拒绝?”

希山在推特标签了时任移民局总监,过后派特别官员跟进和协助她重新提出申请。几个月数,女儿就拿到了公民权。

她说,那个特别官员非常乐于助人,“我记得她说,知道这是很多母亲面对的问题,他们将会努力。”

感叹希山离任后 什么也没变

她感叹,非常可惜的是,2011年自从希山慕丁离开内政部以后,什么改变也没有。

苏丽肯柏所获得的一份国会记录(Hansard)显示,希山慕丁宣布推出行政新条规后,从2010年至2021年10月11日,依据第15(2)条文,大马女性与外籍配偶在海外产子的公民权申请数据有了突破性的增进。

从2010到2021年,12年来共有6296宗的申请,但是批准的只有951宗,苏丽说,希山离开内政部后,移民局恢复了以往的运作。

根据这份记录,2010年批准249宗、2011年384宗、2012年203宗,2013年跌至33宗、2014年33宗,2015年只有23宗,2016年开始跌到个位数,只有5宗,2017年8宗、2018年2宗、2019年8宗、2020年3宗,2021年没有批准任何申请。

内长韩沙:谨慎评估耗时

内政部长拿督斯里韩沙再努丁在近接受星洲日报专访时有针对公民权课题回应道,他在2022年批准数千份公民权的申请,不过有关申请涵盖所有组别。

他认为,大马公民权是我国最高级别的赏赐,所以内政部在处理公民权申请都是以个案来处理,不会随意批准申请。由于必须谨慎考虑与评估申请者的讯息,所以处理时间会费时。

德米娜高斯姬。

个案四
非公民身分 放弃婚姻 德米娜:公民权等了28年

她是一个出色的媒体工作者、也是性别平等社运分子、制作人和电视节目主持人,拥有自己的传播咨询公司,但是她等待那一纸公民权,已经长达28年。

德米娜高斯姬(Tehmina Kaoosji)说:“我是新闻从业员,我报道政治、经济和大马日常新闻等,但是有一种感觉:我还不是正式的马来西亚人。“”

比起很多同病相怜的人,德米娜的情况好一些,她拥有红登记,即永久居留权,但是她还是要承受非公民身分带来的种种煎熬,甚至因此要放弃婚姻。

她是大马华裔母亲和印度国籍父亲的结晶品。母亲结婚后决定在印度生活,德米娜高斯姬38年前在印度出世,拥有印度国籍。

母亲在她未满1岁就带着她回吉隆坡,为她申请马来西亚公民权。她10岁那一年,来自大家庭的母亲因为要回国照顾外婆,一家人从印度移居大马,从此以后,开始了她和妹妹及父亲漫长的申请公民权之路。

学生签证回国 国际学校念书

她和妹妹以学生签证回国,无法跟大马孩子一样享有免费教育和医疗服务,她们只能进入国际学校念书。

她说,由于父亲找不到匹配的工作,只能回印度就业,这也导致父母关系紧张。家里都是依靠母亲在国际学校教书,教补习来支撑。

“由于不是本地人,我们无法选择进入本地大学,就算成绩优良,也不能拿到奖学金减轻母亲的负担。”

她一直用学生证留在大马,一边申请永久居留权。

“我故意慢慢的修读,直到有一年大学告诉我,实在不能再替我申请学生证了。”

那一年,她心中充满了忧虑。

“我们一直在担心,如果毕业了,该何去何从?我们该怎么留在马来西亚?”

她每个月、每3个月就要请假随母亲到移民局申请更新社交访问准证,这样的生活维持了一年多。经过15年漫长的等待,她和妹妹在2010年终于获得红登记,那一年她已经26岁,但还是非常开心。

有了永久居留权,她不需要申请工作准证,有了更多的自由,但还是有很多限制。

“例如我不能投票、想拥有自己的房子,房贷车贷,是依据外国人的条件。”

2021年是她们家庭艰难的一年。她父母感染冠病,8月时80岁的母亲去世了,庆幸父亲在2019年母亲去世前获得永久居留权。

母去世无法获公民权

去年9月法庭宣判大马女性在海外出生的孩子自动享有公民权,她和妹妹11月左右就到国民登记局申请公民权,结果又失败了。

“官员告诉我们无法获得公民权的证件,因为母亲已经去世了,这让我们非常失望。”

不想孩子步后尘 不敢奢望婚姻

恋爱、结婚、生子对于德米娜是遥远的梦。

“建立自己的家庭,拥有自己的孩子,这些想法对我而言太遥远,因为我经常要解决公民权的相关问题。”

更多的是,她不想孩子步上她的后尘,不想他们受苦。

尽管无法获得马来西亚公民身分,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离开这个国家。

“我不仅在这个地方投资了我的时间,我的事业、我的热情、我在这里长大、我的家人朋友、我的同事都在这里,我爱马来西亚。”

至今还在为自己争取公民身分的德米娜坦言,那是藏在心底的创伤。

如今,她的心中多了一份的使命,不只是要为自己争取,还要为许许多多无法为自己发声的大马妇女以及她们的孩子争取。

“很多像我的家庭一样的人,想要留在马来西亚,为什么就不能简单一点?”

“但那些来自不同家庭背景的,例如面对家庭暴力、重大财务问题的、酗酒或者精神问题的家庭。那些B40的母亲呢?那些和印尼丈夫结婚,在印尼生孩子的马来西亚妇女呢?她们怎么办?她们的声音怎么被听见?”

她感叹,马来西亚是世界仅有25个国家,女公民跟外国配偶结婚后在外国产下的孩子,无法自动获得公民权。”

盼大马女性获同等待遇

她说,很多受过高等教育,聪明,想为这个国家贡献的人,但拿不到公民权,最终离开了。这肯定是马来西亚的损失。

她希望这个课题最终带到国会修改宪法,看到222名国会议员力挺,让大马女性获得同等的待遇。

她说,做出一个让国际接受的决定,给予女性平等的公民身分,只会让马来西亚有更多的收获。

三个女儿有两个是马来西亚非公民,多年来阿妮扎(右一)带着女儿们不断奔走国民登记局争取女儿的公民权。

个案五
马来妇2女儿在美出生 12年来未获公民权

一个真实个案告诉我们,大马女公民海外产子难以拿到马来西亚公民权这件事,不分种族或宗教,而且会发生在任何女性的身上。

阿妮扎是3女儿的单亲妈妈,分别为20岁、16岁和12岁。其中两个女儿在海外出世,不能自动成为马来西亚公民,最小女儿在本地出生,没有问题。

她在美国求学时遇到印尼籍前夫,两人结婚生子后,她希望按照伊斯兰教方式养育孩子,由于文化和宗教学派不同,2009年,她决定带着两个女儿回马生活。回来约一年后,生下第三个女儿。

自从离婚后,阿妮扎独自抚养孩子,从事全职工作。独自解决孩子的教育、医疗、财务状况,还有为她们的马来西亚公民权奔波。

12年了,两个女儿还是未获得公民权,还在用学生签证在马生活。阿妮扎最担心的是一旦签证到期,女儿将被送往印尼,一个她们从未到过的国家。

仍在等申请答复

阿妮扎2010年首次替孩子申请公民权,一年后没有给予理由就拒绝了。过后她又提交3次申请,由于没有说明拒绝原因,她不确定自己是否犯同样的错误。至今,她还在等待2017年提出最后一次申请的答复。

没有公民权,阿妮扎每年都要为两个孩子奔波于学校、教育部门和移民局获取学生证,没有公民身分,生活和教育费都是负担,明年二女完成中学教育升大学,她的负担将翻倍。

阿妮扎受访时强调,根据伊斯兰教的教义,所有人类,无论男女在等级和地位方面是没有区别。她希望政府关注像她一样的马来西亚妇女的状况,尽快为大马女性在海外出生的孩子发放公民证件,她们没有理由承受这样的痛苦。

纳迪拉在SPM考试中成绩优异获奖。
长女:成绩好也无法申请PTPTN

纳迪拉是阿妮扎的20岁长女说,她不能享有一些权益,例如她没有资格参加教科书贷款计划,尽管学业优异,她不能申请进入寄宿学校。完成中学后,她也无法申请任何奖学金,也没有资格申请国家高等教育基金(PTPTN),因此不得不拒绝各大学和学院的录取通知,尤其是政府大学(IPTA)。

她目前以国际学生念电脑法医学学位,由于没有奖助学金,每学期支付8000令吉的学费,也无法代表学校参加比赛。

持学生证不能兼职挣钱

同龄朋友开始兼职挣钱,她只有羡慕的份,因为持有学生证持不能工作,想帮补家里也不行。

她担心在这个生长的土地上,一直没有合法身分。

“这是很令人沮丧的,我失去很多机会。只因为我出生在海外,尽管我是从马来西亚妈妈的肚子生出来的,并且几乎在这里度过了我的人生。❞

虽然身为三个女儿的单亲妈妈,带着两个非公民的女儿,阿妮扎一直努力克服各种的挑战,给女儿最好的教育,而大女儿纳迪拉也没有让这个伟大的母亲失望,用优异的学习成绩回报母亲。

个案六
父娶非法移民不能注册 无知连累4姐弟无国籍

这是一宗典型因为成年人的无知,最终让4个孩子沦为无国籍小孩的悲剧。

父亲爱上了被骗来马来西亚非法工作的中国籍妈妈,但因为她是非法入境,不能注册结婚,2人生下4个孩子,在为第四个孩子申请报生纸时被国民登记局官员发现,最终母亲被遣送回中国,留下当年分别只有6岁、4岁、1岁和2个月大嗷嗷待哺的孩子。

从此,他们再也无法像其他孩子一样,有母爱的呵护,而且因为父亲教育不高,没有能力抚养4个孩子,生活陷入崩溃,迫使四姐弟要各分东西,从此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

对于4个孩子如今的困境,萧天龙是深深的愧疚,没想到自己的无知,害了孩子。
四姐弟以学生证在马逗留

更大的悲剧还在前头,由于母亲是外籍人士,又没有合法婚姻,四姐弟成了无国籍小孩,12年来一直以学生证在马逗留,大姐萧铭慧今年杪即将步入18岁,考完了SPM,但没有国籍、没有学生证,她陷入深深的迷茫,未来该怎么办?

“我不能工作、不能开设银行户头、不能考取驾照、没有护照,不能出国,我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她的父亲萧天龙只是一名罗里司机,没有能力让她继续升学,她坦言自己也不是念书的料,所以打算出来学手艺工作赚钱,但因为无国籍的身分,她什么都不能做。

萧天龙到很久以后才知道,自己的4个孩子虽然有报生纸,但是其实报生纸上是注明了“ BUKAN WARGANEGARA”(非公民的身份)。
萧天龙:以为有报生纸就够

只有小学教育程度的萧天龙,以为孩子可以拿到报生纸就没有问题,不知道那只是一张出世证明,而且还注明了非公民的身分(BUKAN WARGANEGARA) 。

他替第四个儿子报生时,国民登记局发现其太太是非法居留,给了他2个选择。

“官员说,一是把太太和刚出世的小儿子送回中国。第二是遣送太太回中国,儿子留下来,才能发出报生纸。”

他说,为了不让前面3个孩子感到不公平,质疑为何小弟可以有中国公民权他们却没有,他忍痛做了第二个选择。太太被遣送回国时他34岁。一个没有学识、没有依靠的男人,陷入崩溃。

“我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只有母亲,我和弟弟相依为命,太太被送回去的几个月后,母亲又去世了,那时候我真的很乱、不知所措,也不能工作,生活真的要崩溃了。”

后来4个孩子被迫分开。在教会的安排下,7岁大女儿送去巴生的儿童院、二女儿送去柔佛州的儿童院、大儿子送去了佛教会的孤儿院,几个月大的小儿子被一个好朋友接回家照顾。

这个家,散了。

申请公民权11年 2次被拒

柔佛距离太遥远,萧天龙一年只见孩子一次,二女儿后来也送到大姐那家儿童院。大儿子4、5岁时被发现患有学习障碍,由萧天龙接回家,因为担心他寄宿在特殊学校会被欺负,他就把儿子带在身边,驾罗里时也跟着。

他是在大女儿6岁时,从院长口中获知孩子是非公民,才走上为孩子申请公民权的漫漫长路。但不论是自己去布城申请,还下通过政党、教会的律师协助,都没有着落。11年来收到2次被拒的回函。

2020年2个女儿从儿童院搬回来,小儿子周末也会回来。

家,终于团圆了。

母另结新欢拒回马

萧天龙坦言,2010年太太被遣送回国的时候,星洲日报曾经报道4个孩子没有公民权的新闻,也引起了时任内政部长的关注,派出官员接洽,并表明只要他太太在中国有了护照,可以安排她来大马合法注册结婚,孩子就可以拿到公民权。然而,这么靠近公民权的机会,却因为太太在中国已经另结新欢不想来马而错失了,4个孩子继续沦为无国籍的孩子。

对于4个孩子的困境,萧天龙深深的愧疚,自己的无知,害了孩子。

“现在我已经40多岁了,不懂还可以活到几岁,我是驾罗里的,不懂什么时候会发生意外,万一我离开了,孩子还没有拿到公民权,那他们的未来该怎么办……“

聪慧的萧铭雪知道自己是无国籍的身份以后,发奋努力读书,希望政府会因为她是“人才“而让她成为马来西亚人。
萧铭雪:想变人才 获公民身分

二女儿萧铭雪自从知道自己是无国籍的身分后,更努力发奋读书。

“我想让自己变成人才,那政府就可以给我们公民身分,让我留下来。”

这样的话,听了让人心疼。

萧铭慧对自己的未来感到很担忧和迷茫,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希望有人可以协助他们四姐弟,尽快拿到马来西亚的公民权。
萧铭慧:18岁后难获公民权无助

尽管遭遇这么多挫折,他们还是没有放弃争取公民权。萧铭慧用尽各种努力寻找可以帮助四姐弟拿到公民权的人。

“我很担心、很无助、很彷徨,也不能工作,律师告诉我18岁以后很难拿到公民权,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铭慧坦言,开始会有埋怨。

“曾经我真的怪他,为什么要让我们陷入这个状况,但是看到爸爸这么奔波、这么努力替我们申请,就不忍心怪他了。”

只有小学程度的父亲,这么多年奔走申请他们的学生证和公民权,快要变成了半个专家。

如今这个家庭,只希望可以遇见生命中的天使和贵人,尽早协助他们实现多年的梦想,给孩子一个看得见的未来。

萧天龙没有再娶,一心赚钱养家,希望可以替孩子申请到马来西亚公民权。最放心不下的是今年13岁患有学习障碍的大儿子。(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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