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居清1910年代从海南岛南来,先到马六甲帮同乡卖鸡饭,1920年代末移居巴生,开启海南鸡饭在巴生八十年的传奇。
走进这条没落后街,总有“出土”的惊喜。最初是为了肉骨茶,现在却是海南鸡饭。
有后街,当然就会有前街。前街那里有座古老火车站,懂得历史,自然察出这百年铁道对巴生的存在意义;这条1886年通车的全国第二条铁路,从吉隆坡到巴生,从矿地到港口,把内陆开採出来的锡米转换成殖民政府源源不绝的财富。老巴生都称这条街为火车头前街,而背街小巷就是今天的主角──以前又曾称为马来街的后街了。
这一带曾经是巴生的繁华之最啊!十多年前在做口述历史和田野调查时,曾访问过许多年近七旬的老巴生,都一脸感慨的向我话说当年;说如果不是跨河大桥把路给拦腰切断,以前火车头前街是与林茂街相连的,而且可以沿河通向河边路,直达那两座连接南北两岸的水上浮桥;所以说,是到了1970年代跨河大桥通车之后,这一带才被孤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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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街不长,街道狭窄,两排战前店屋朴实无华,与前街的格局相比,显得更为落荒。
这里,却是肉骨茶的起源地,也是开启马新海南鸡饭传奇的重要基地之一。
去年光明日报主办“肉骨茶王争霸赛”,评选出半岛廿间肉骨茶店作为读者赏食的参考。我除了受邀当评审外,也负责写一篇“寻找肉骨茶的起源”的文章;其中便阐明肉骨茶一词,就是出自巴生后街的德地肉骨茶店。
在撰写期间,我曾三番四次重回这条街上,作实地考察及交错验证之前透过口述历史所蒐集到的资料和前人的报道。印象蛮深的,就是有天中午在街头源源海南鸡饭店用餐时,与店主无意间谈起这条马来街的过去,他竟钜细靡遗地告诉我这条街在1960、1970年代是如何风光,不止是巴生最热闹的食街,同排的群乐酒家更是巴生人结婚摆酒席最热门的地点之一,与过港(对岸)的万春园酒家齐名。
一条河将巴生市镇分成南北两巴。有次我在南巴向一卖肉骨茶店的老板问起他哥哥的近况,他说到“过港”那里另起炉灶去了;我问“过港”在哪里,他说过了桥就是。当我过了港到北巴找上哥哥的店时,做哥哥的却说弟弟仍在“过港”那里守着祖业!原来过港是个动词,无论身在南北哪方,只要越过对岸就是“过港”。所以来到巴生就必须先确定自己与河之间所在的地理位置,不然肯定会被热情指路的老巴生给搞得昏头转向。
那天他描述了“传说”中浮桥的地点,破解我多年来对浮桥位置的困惑。当然也说到其父亲梁居清在1910年代从海南岛飘洋过海南来的经历(这比被新加坡宣传为马新海南鸡饭开山鼻祖的王义元,在1936年才南来的时间早了许多),先到马六甲帮同乡卖鸡饭(更吻合十多年前我在古城蒐集到的口述资料),而后在1920年代末移居巴生,即挑起扁担一边放白斩鸡肉,一边装鸡饭糰,沿着火车头前街一带叫卖,开启海南鸡饭在巴生近八十年的传奇。
最近,光明日报再主办美食争霸赛,这回轮到海南鸡饭,同样也邀我写篇“起源”。我便想起后街的梁居清,想起其传人对历史的认真与执着。
海南鸡饭起源自“文昌鸡”的说法,已是不争事实,同样的白斩鸡,配上鸡油鸡汤煮成的“鸡饭”,问题是原乡并没这个称谓,只管叫做“吃鸡饭”而已,所以才会使人误以为创自海外。
这回梁居清的“出土”,并无所谓“推翻”与否,而是说明海南鸡饭不像肉骨茶那样有着海外再创的身份。考究孰先孰后?就像回过头去追问马新两地谁是最早卖猪肠粉的人一样,意义不彰。
倏然想起年初时有次到后街吃海南鸡饭,店主匆忙过来,澄清上回他把过港的满春园酒家说成万春园,后来察觉追出门外,我却开车跑了。
我不禁深深感动起来,那已经是事隔半年的旧事啊!他竟然记住。
2007年6月12日完稿
后记:源源海南鸡饭店于2009年因店主年事渐高,加上年轻一代又无意接手,最后只好出让于他人。延续了八十多年的梁居清海南鸡饭传奇,就此打住,闻者皆感到唏嘘可惜,从文史角度来看,实为本土饮食考古的一大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