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她開始沒辦法回答我的每一個為什麼。我曾以為我一輩子都會以仰望的角度去看待她。她有她的原則和三觀,而我以為我必然就會是她的延續,也會是世上與她最相似的人。我是她唯一的女兒,卻像又熟悉又陌生的人兒。一輩子的母女情在開始的第18年後成倍地、快速地倒數流逝。我離家,她守家。距離很遙遠,從睜眼就能看到夜裡夢中驚醒,發現好久不見而甚是想念。
就這樣了嗎?最親密的時光就這樣在秒針分針時針的微小步伐中,似水蒸發。離開了那個有她的地方很久很久,久到好像昨夜雷雨中我還在她的懷裡從害怕顫抖到緩緩入睡,一睜眼卻已然到了要披上嫁衣,以熟悉的疊音另呼她人的年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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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陽光灑進房裡的位置變得不再一樣,微光悄悄地從腳踝移到了膝蓋。我深知其實那道晨曦和那套枕被依然如故,變的只是我那被緩緩拉拔長大的身軀,還有她被歲月盯上的證據。在朝夕的睜眼和閉眼中,倆人都變了模樣。
我還是她的小孩,但又好像不再是了。
她不再是無所不答;而我在懵懂間開始摸索自己的答案。因為身在異鄉,所以很難再隨時回頭就有她。後來?後來自己也洗刷了很多的碗、床單也換洗了很多套,只是一直都找不回的是那種無憂無慮的味道 。
我曾想努力取代她的萬能。時間給了她一些的殘忍卻彷彿給了我一絲寬容。我的鎧甲在一點點地用著時間去搭建;時間卻沒能在她那裡稍作停留。我想讓她再等等,等到哪一天我也可以成為她的無所不能。但是我很緩慢,慢得像從前在母胎裡吸納她的血肉一樣。而時光也如是效仿,卻好似更勝從前。10年、20年……我還是慢慢地被孕育著,而她還是耐心地用消耗自己來給予著。
終於可以撐起整個家
直到有一年,我為自己能用第一份收入請她飽餐一頓而雀躍、也為能自掏腰包送她高檔衣裳而滿足。殊不知,這些在過去20年裡,相較於她為我所做根本不足掛齒。可她,她卻快樂得眼角含淚,彷彿我已經功成名就到可以讓她從此放心。
這才發現自己好像誤解了什麼。
我始終沒法在短時間內為她遮掉所有的風雨,但我想的是,也許我可以在有風有雨時扮演好那一片瓦。可能從開始的一片、到5片、再到10片……20片……30片……一直到有一天我的臂彎終於也可以撐起整個家;那若是天氣放晴時,我大可化為一束花,就在那裡待著陪著,為時光洪流、也為我和我的她增添多一些在一起的印跡。
然後這些那些點點滴滴的凝聚成為我與如流歲月的磋議——她本弱,但為母則強;我一直不夠好,但相信也總能從她的笑容裡攢夠力量繼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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