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行音乐与时代同行。它见证了时代的发展与兴衰,也借此透视时代潮流、文化特征、社会风貌、庶民精神、语言气质等的演变过程。比如30年代的上海时代曲、40年代马来亚的日治时期,百姓听到源自中国的抗战歌曲、80年代“激荡工作坊”成立,掀起本地创作的风潮,并在相当程度上改变了本地中文乐坛的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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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创作,演唱自己的歌
70年代,杨弦举办了“现代民谣创作分享会”,发表了8首谱自余光中《白玉苦瓜》诗集中的诗作创作曲,并出版了《中国现代民歌集》唱片,从此拉开台湾校园民歌的序幕。许多青年知识分子投身歌曲创作,他们热爱文学,把诗融入歌曲里,除了满足大众对流行音乐的审美标准,也开始思考如何在思想和艺术上有所突破,提升歌曲的美学和哲学高度,造成那个时代创作题材的多元化,比如〈偈〉(郑愁予诗、苏来曲、王海玲唱)、〈乡愁四韵〉(余光中诗、罗大佑曲、唱)、〈菊叹〉(向阳诗、李泰祥曲、齐豫唱)等。1982年,邓丽君出版过一整张演唱中国古典诗词的专辑《淡淡幽情》,其中最广为人知的作品是〈但愿人长久〉(苏轼〈水调歌头〉诗词改编、梁弘志曲),后经很多人翻唱。1984年,李泰祥也有相同的文艺实验,他把郑愁予的诗谱曲,出版全诗作专辑《错误》。
自此,许多人开始喜欢“以诗入歌”的创作风格,成为校园民歌发展的重要支流,间接造成许多作家和诗人跨足流行乐坛,其中最具代表的人物是夏宇(词人李格弟)。80年代后崛起的创作人,也都不畏苦怕难,踊跃尝试诗曲创作,把夏宇那种“看起来不可能拿来唱的诗”谱成歌,如〈乘喷射机离去〉(陈珊妮曲、唱)、〈你是雾我是酒馆〉(〈拥抱〉诗改编、齐秦曲、王祖贤唱)、〈失明前我想记得的四十七件事〉(陈建骐曲、陈绮贞唱)等。此外,当时的新锐词人也尝试标新立异,用现代诗的手法写词,如〈脸〉(林夕词、王菲唱)、〈密流〉(李焯雄词、莫文蔚唱)、〈Ophelia〉(李格弟词、魏如萱唱)、〈测量〉(罗思容词、唱),一些作品还入围了金曲奖最佳作词的奖项,可见台湾社会已经接纳诗曲创作。
以诗入歌为创作与启发
“以诗入歌”的风气也传到了大马。70年代,从台湾学成归来的陈徽崇和5位学生曾为大马诗人──温瑞安、方娥真、游川等人的作品谱曲,出版了《大马现代诗曲集》。随后,又发行两张唱片《惊喜的星光:天狼星现代诗曲》和《星夜行程:流放是一种伤》。尽管这之后有许多年轻人开始尝试诗曲创作、大学中文系举办诗曲演唱的诗歌发表会、创作小组如雨后春笋,却又快速地被浩如烟海的港台歌曲掩盖光芒,只能偏安一隅,仍未成气候。1988年,一场名为“声音的演出”(翌年改名“动地吟”)的现代诗朗唱运动于吉隆坡陈氏书院举办,让诗重新走入民间。1991年,本地词人洪瑞业,在大学时期曾以笔名“泉花子”出版诗集《泉花子诗选》。2020年,诗人周若涛、王修捷、龚万辉和欣彦联手出版一张“以诗入歌”唱片—— 《神秘之歌》,把书面的诗句转化成听觉的材料,很是厉害。
无论是台湾校园民歌,抑或本地创作风潮,一切似乎都从诗开始。诗曲创作也绝对不是始于校园民歌,早在西周至春秋时代,历经汉魏六朝乐府、唐诗、宋词、元曲之数千年的传承、演化和发展,却逐渐被冷落。我不确定在大马,尤其是那些自诩“文青”的年轻人,还读不读诗?看到台湾的诗曲创作仍朝气蓬勃,不免一想,“以诗入歌”有没有可能再次为本地创作打开新局面,一洗现今的音乐底蕴和气质,带来极其深远的影响?希望不会等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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