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林有着充沛的雨量及湿润的气候,滋养着各式各样的动植物品种,地球上几乎有一半以上的动物和植物都生长于雨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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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从小对动植物的热爱,李乾乾(Chien C. Lee)走进各地雨林,通过相机记录下眼睛所见的动植物,再用照片把它们带到大众眼前,借此提高大众对大自然的认识,从而保护面积逐渐消逝的自然栖息地。
报道:本报 郭慧筠
摄影:本报 陈世伟
部分图片:受访者提供
李乾乾来自美国加州,自小对大自然充满热爱,被种种生物深深吸引,并怀抱着到雨林游历的梦想,“还记得小时候每逢家庭旅行,我都会带上捕虫网,去寻找昆虫的踪迹。小孩天生对动植物带有好奇心,或许我对大自然的兴趣是与生俱来的,庆幸的是父母没有阻止我对自然的喜爱,反而鼓励我追求本身感兴趣的事物。”
大学时他修读的是生物系,毕业后从事了环境教育工作。后来,他获得来古晋工作的机会,主要在当地设立猪笼草繁殖设施,之所以接受相关工作是因为他早已在美国加州培养种植猪笼草兴趣,因此他认为这份工作将会给他带来有趣体验,不只可以协助发展相关项目,还可以真实看见在自然环境生长的猪笼草。
由于他的兴趣广泛,不只是喜欢猪笼草,对其他生物,如昆虫、鸟类、青蛙等都感兴趣,他不想余生都只专注于研究一种生物,同时发觉自己一向以来喜欢的摄影,能够集结所有他感兴趣的事物在一起,包括环境教育,并发展成事业,于是他辞去7年的工作,成为野生动物摄影师兼大自然导游,带领人们探索各地雨林。

如今,砂拉越已是他的家,不只因为婆罗洲有着丰盛动植物品种的热带雨林,也因为10年前,他在砂拉越邂逅了他的妻子。
“婆罗洲热带雨林是特别的地方,尚有很多待挖掘之处,里头还有许多未被科学记载的动植物品种,加上砂拉越除了拥有良好的基础设施和美食,同时只要驾驶30分钟就能抵达雨林去探索。我到过许多地方的雨林,都没有一个地方如同砂拉越般结合着舒适生活及生物多样性,对热爱大自然的人而言,砂拉越相当宜居。”
生物种类不能以国家领土划分
二十多年来,李乾乾以野生动物摄影师身分,走访了全球近20个大大小小的雨林,目前他主要通过相片记录东南亚一带神奇及濒危的生物品种。他的作品多次被国际出版社,包括国家地理(National Geographic)、史密森尼(Smithsonian)及英国广播公司(BBC),还有本地出版社录用。
他分享,生物界限不等同于国家领土界限,也就是说生物的种类并不能以国家领土作为划分标准,比如古晋和加里曼丹属于不同国家,却拥有一样的雨林,生物品种大致相同;而加里曼丹及巴布亚省虽同属印尼,但生物品种截然不同。

“我们大致上可以以婆罗洲、新几内亚、南美洲等作为生物界限的划分,这些地方的雨林有着相似的构造和生态环境,但每个地方的雨林却拥有本身的独特之处,像婆罗洲有人猿及犀鸟;新几内亚有天堂鸟和树袋鼠,从不同雨林去发现它们的相似和区别之处是相当有趣的。”
他每次待在雨林的时间不定,可以短至一天,也可以长达数月,主要视乎工作内容,“通常相片出版成书的项目,我需要待在雨林超过两个月,不过不一定一直待在雨林里,可能先待3个星期,隔一段时间后,再待3个星期,视乎项目的预算决定。而通常要在雨林扎营待上一段时间的工作项目,都会有团队跟随,帮忙提拍摄工具、食物等。”
雨林里临危几率比遇车祸低
想起森林,或许大部分人的印象是阴森、潮湿,还会有凶猛的野兽随时出现袭击人类,对此他笑言,他最常被问及的问题也是“你曾遇见最危险的动物是什么?”,又或者“你不担心有猛兽突然出现袭击你吗?”
“人们认为雨林是生命会受到威胁的地方,希望从我身上听到刺激的答案,我并不想破坏大家的想像,事实上,雨林相当安全,在雨林遇到危险的几率,也许比你在城市被车撞到的几率更低。”

尽管如此,李乾乾也曾在雨林遭遇闪电水灾,而最糟糕的经验其实跟人有关。有一次他在新几内亚带领人们观赏鸟,怎知道未曾见过游客的土著,以为他们要到当地淘金,随即拿起巴冷刀驱赶他们,“那的确是一次可怕的经历!”
对他而言,最幸运的体验是,在雨林中发现甚少被人们看见的罕见动植物品种,他花了不少时间在马来西亚和印尼的雨林攀山涉水去寻找新品种猪笼草,也有幸寻获一些新品种,为这些新品种猪笼草取名,记载在科学记录里,为科学领域带来贡献。
然而,对于发现(discover)一词,他相当严谨,“当我们说发现这一词,其实我们并不能确定之前有没有人看过相关动植物品种,也许土著早已发现它们,所以发现的定义更倾向于,未曾被科学记载。”
他发觉,过去15年有越来越多人喜欢到森林爬山,甚至摄影,他乐于看见这样的趋势,并认为这有助于提升人们保护大自然的意识。
对于喜欢到自然栖息地摄影的爱好者,他给予的建议是,放缓脚步去探索大自然里的种种,“在森林里,我喜欢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也许会伪装,也许不,慢慢地等待眼前的森林活起来,你会看见许多从未出现的动物,原因是动物的感官比人类更敏锐,远远就能意识到人类的踪影,一旦有声音,就不会出现。”

动植物一旦绝种,就是在地球上永恒消失
李乾乾视摄影为给人们去认识和欣赏大自然的管道,看着现时森林面积逐渐消逝,导致不少动植物濒危,他难免感到泄气。
“我们无法复制绝种动植物的基因,让它们复活,一旦动植物绝种,将会永恒消失在地球上,所以我们必须行动起来去保护自然生态。”
他认为,目前是拯救大自然的关键时刻,因为人类不只意识到自身对地球造成的伤害,而且尚有能力行动去挽救地球。
“50年后的今天,或许自然生态已经被人类摧毁到回天乏术的地步,地球上的动植物品种估计高达数百万,并且相信有超过80%的动植物仍未命名,许多动植物都值得拯救,我们就像跟时间赛跑一样,只有大家愿意保护大自然,才有可能扭转现在的境况。”
他提醒,人类和大自然是一体的,文明社会导致人类出现与大自然分离的错觉,也忘记了大自然的运作模式,因此他希望人们能够意识到自己其实是大自然的一部分,接受并懂得欣赏自然生态,进一步地保护地球。

即便他奔走于雨林已长达二十余年,但仍未感到厌倦,只要还有能力的一天,他都会继续走进雨林摄影,以及带领人们去探索雨林。
未来,他极大可能依然会定居于马来西亚,只是还不确定会住在哪个地方,“砂拉越现在是我的家,不过我和太太也喜欢沙巴,而且我的梦想居住地是在雨林抑或靠近雨林,太太也赞成我远离城市的想法。”
李乾乾“Master of Disguise”摄影展
日期:2022年7月2日2023年1月15日
时间:11AM~6PM
地点:吉隆坡GMBB Darkroom Gallery
入场:免费(导览需预约)
详情:https://www.facebook.com/gmbbk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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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全球森林监测平台“Global Forest Watch”的数据显示,自2002年到2023年的10年间,砂拉越失去了171万公顷的原始雨林。目前,境内生物多元性最高的低海拔原始雨林不到6%。
雨林一旦砍伐或烧毁,土中的腐殖质层较薄,土壤养分就难以维持,迅速退化。所以一旦遭受破坏,恢复得极为缓慢。雨林地遭到破坏,也间接地改变了森林之子——本南族的生活形态。

砂拉越的热带雨林,因为丰富的生物多样性和生态功能而极为珍贵。这片雨林是地球上最古老的热带雨林,约有1.3亿年之久,比亚马逊雨林还要古老。
近年来,为了促进地区经济发展,砂拉越大片雨林遭砍伐。据全球森林监测平台“Global Forest Watch”的数据显示,在2002年至2023年间,砂州就失去了171万公顷的原始雨林。
雨林以惊人的速度从地图上消失,砂拉越的森林保护区面积约占全境的8%。但并非代表所有保护区内的森林,都是未经开发的原始雨林,其中部分地区在被划为保护区前,就曾经历伐木活动。
而一些原始雨林并不完全位于保护区内,一些分布在村落的水源保护地等区域。
本刊记者跟着“雨林学校”的步伐乘搭内陆飞机,前往位于巴南河上游的弄勒浪(Long Lellang)——这片拥有5.7万公顷雨林,由少数民族聚集而成的村落,亲眼见证仅存的原始雨林以及当地原住民的生活型态。



前往弄勒浪最快捷方便的方式,即是从美里机场乘搭小型双涡轮螺旋桨(Twin Otter)飞机。基于安全因素,这辆原本可容纳19人座的小飞机,乘搭人数不超过12人。
从空中往下望,森林砍伐后光秃秃的地表,一望无际的油棕园,大火烧过的泥炭沼泽林……一般只能透过文字照片看见的现象,瞬间变得立体。越往内陆靠近,飞机底下的绿意渐浓,高达80公尺的龙脑香科树木,高耸的绿色树冠延绵,高空往下看犹如一颗颗大型的花椰菜,密密麻麻。
飞机飞行约1小时后在山峦间降落,住在对面的村民,三三两两推着手推车前来搬运行李。
弄勒浪是砂拉越加拉毕(Kelabit)高原南部的一个小村庄。在20世纪80年代,政府在此区寻找到唯一平坦的土地,为了满足建机场必须达到的人数需求,要求内陆原住民迁出,这才组成了全新的村落。
弄勒浪又分为A、B两个村落,主要村民由少数民族加拉毕构成,两村相加起来人数约80人。围绕着弄勒浪村落的周围,还有7个村落,是“森林之子”本南族的落脚处。
本次生态旅程负责解说员,是拥有7年雨林经验的讲师杨秀丽。此外,雨林学校亦会搭配加拉毕和本南人,走入弄勒浪混合龙脑香林、热带疏矮林和河岸冲积林,度过六天七夜。


走进雨林,认识雨林
跨过弄勒浪的飞机坪,穿过当地唯一的卫生诊所,来到雨林的入口。雨后云雾散开,午后的艳阳高挂,但进入雨林后除了感到闷热,却不见阳光。抬头望向天空,密密麻麻的树冠遮挡视线,极少光线能够到达地面,这里的雨林湿度高达90%。
在树冠层底下生长的小树,必须努力寻找阳光获得养分,才有机会长成大树。底层小树苗众多,难免出现营养不良的状况,因此雨林的树成长非常缓慢。
杨秀丽在最前方,一边讲解森林的自然景观,让城里来的人缓缓适应原始雨林的怀抱。她说明,一行人所处之处,便是婆罗洲低地雨林典型的生态系统——混合龙脑香林。
混合龙脑香林以龙脑香科(Dipterocarpaceae)树种为主树木,高度可达40至80公尺,部分甚至超过100公尺,是世界上最高的热带森林之一。



“一路接触的树,全部都是不同的混合龙脑香树种,有的小有的大。当别人问你,这是什么树?你回答龙脑香绝对正确。”走过时看见许多倒下的树木,等待腐化。而在那之上,有雨后蹦出来的各种小蘑菇,种类多得叫不出名字。
“土壤底下是大片真菌,这些蘑菇叫做子实体,主要释放孢子传播,也可以讲是真菌的繁殖器官。”潮湿的环境有利于子实体的生长,但它们存活时间很短,“可能过了一个下午,或一个晚上就腐烂了。”
尽管雨林生态系统繁茂,但土壤非常贫瘠,当中缘由离不开当地的高降雨量,使土壤的养分不断被冲刷,导致矿物质流失。此外,雨林的高温高湿环境,加速了落叶、枯枝等有机物的分解,让养分迅速被植被吸收,无法长期积累在土壤中。
为了在贫瘠的雨林寻找养分和水分,龙脑香科树木演化出板根,扩大吸收范围。在每一棵树干上,亦能看见攀岩植物环绕之上,只求更好的找到吸收阳光之处。


感受大自然赋予的一切
行走至红河谷营地,接近傍晚时分。脱下鞋子后,在袜子上发现细长的蚂蝗正在扭动身躯,寻找“血源”。
当下有人建议撒盐,杨秀丽连忙阻止,趁蚂蝗还没“开餐”前徒手抓开,放回自然。蚂蝗只吸血,不带传染病,只不过伤口不易愈合。她解释,这个在城市人眼中视为避之不及的吸血鬼,只存活在生态健康的环境。
而雨林学校提倡的“体验自然”教育,便是作为“客人”的我们,应该坦然感受雨林的一切,包含雨淋及蚊虫叮咬。


随着天色渐晚,周围的蝉声愈发清晰,不像是一般郊野听见的熟悉旋律,雨林间昆虫鸟鸣交叠,耳边响起自然的雨林交响曲。在雨林不曾感受过时间的流逝,没有网络没有讯号,不曾想过拿出手机。
“听是六点蝉的叫声。”杨秀丽提醒大家轻声细语,专注听远处慢慢传来一波接着一波的特有蝉鸣,亦是大自然告诉众人时间的方式。
即便身处林中深处,却不曾感受到一丝恐惧。回想在飞机上看见整齐划一的油棕园,是否这就是这片雨林不久的未来的样子?


继续砍伐,未来雨林还剩下多少?
根据全球森林监测平台“Global Forest Watch”的数据显示,自2002年到2023年的10年间,砂拉越失去了171万公顷的原始雨林。目前,境内未经砍伐的原始雨林少于10%。
“在飞机上看到弄勒浪的树冠层非常完整,如果‘花椰菜’有割痕,那就是被砍过的痕迹。”
雨林学校校长黄龄慧表示,弄勒浪这块属于低海拔热带原始雨林的生态最为丰富,“热带常年高温多雨,物种繁衍跟演化的速度比温带快,所以物种的分化跟多元性非常大。”
原始雨林意指未受到人为干扰的雨林,但在我国尤其砂拉越,原始雨林越来越少,“在英国殖民时代,彭亨的国家公园有保存下来,霹雳的Royal Belum有保存下来,但我们这里没有。”
这片环绕弄勒浪村的雨林,位于布伦岛国家公园和印尼加里曼丹的加央孟达朗国家公园之间。在砂拉越如此大面积的原始雨林非常少见,除了峇当艾国家公园受到保育,就是位于巴南河上游这一带。
雨林一旦砍伐或烧毁,土中的腐殖质层较薄,土壤养分就难以维持,迅速退化。所以一旦遭受破坏,恢复得极为缓慢。
她强调,虽然雨林学校所处范围属于森林保育区,但不包含弄勒浪往加里曼丹边界线延伸的地方,“那边森林的伐木执照都发出去了,是开始砍和还没开始砍的分别而已。”雨林地遭到破坏,也间接地改变了森林之子——本南族的生活形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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