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系德｜中央醫院的不愉快回憶

我叔叔沒有結婚，一直單身獨居。有次朋友給他一張據說可降血壓的 “獨步單方”，豈知照單執藥喝後身體軟弱無力暈陀陀，緊急送進中央醫院。我和兄姐們都各別去探過他，也是睡在大棚，還好不像以前伯爺所住的那麼擁擠雜亂。有天哥哥忽然來電，說接到院方通知，叫我立刻去接叔叔出院。我便駕車載著老婆向醫院進發，好衰唔衰這時竟下起狂風暴雨，幾乎可用“落狗屎”來形容！雨點又急又猛，造成視野模糊，根本無法看清楚前面的路況，只好小心慢駛，一步一驚心，生怕接人出院不成，反而發生意外輪到自己也被送進醫院！經一番折騰後抵達，醫院當局這時又改變初衷，允許叔叔暫時不必出院，卻說他以前患的肺病復發，將他轉送到對面的肺病專科中心留醫，幸好醫治一段日子後終於痊癒返家。

那時叔叔年高八十，身體日趨虛弱，不久後又再生病送去中央醫院。那天病患特別多，從上午等到下午才有醫生診治，卻說病床短缺，不能讓他進院留醫，要我把他轉送往其他醫院，我央求他們派出一輛救護車，將他載送到私立的同善醫院去。他在同善留醫了幾個星期才康復出院，我不放心讓他繼續獨居，便安排他進入半山芭一家療養院長住，每日有醫生護士照料，讓他可安享晚年。叔叔年輕時對我們兄弟姐妹照顧有加，我父母終日為生活打拼，反而是他經常帶我和三姐到處遊玩。他年老後由我負擔住療養院的費用，正好作為回報。他一直住到88歲，才安詳而逝。

幾年前我再隨同學到中央醫院，是探望相識自少年時期的老朋友，他是因為吃榴槤後突然爆血管而緊急送院。這時此醫院已煥然一新，有很多座宏偉病樓，設備十分先進。我們見到老友時，他已不能言語，全身動彈不得，令人難過心酸。豈料一個星期後，他就離大家而去了……

中央醫院為什麼總是帶給我諸多不愉快回憶呢？當我向一名損友如此抱怨時，他竟攞景地答曰：“當然囉，醫院喎！想愉快？你估戲院咩?!”真繫好人都畀佢激壞，壞人都畀佢激死，死人都畀佢激到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