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難為,但她堅持了70年,直到逝世那刻。最終,她得到了英國人,共和聯邦國家人民,以及全世界人的愛戴和尊敬。
我感覺自己很幸運。在全球悼念英女王伊麗莎白二世的時候,我對她多了一分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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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2年,我還在馬六甲上小學,一天,政府的廣播車在鎮上不停穿梭,車上擴音器宣佈,英國女王下午將會路過此地,希望民眾在路旁列隊歡迎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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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時的我對英女王並不十分了解,但是,也不全然陌生。那個年代,還流行英女王肖像的郵票,家裡也還存有女王頭像的錢幣和鈔票,報紙雜誌也有很多女王的照片。
女王,就是那個頭戴王冠的女人。
鎮上民眾陸續沿著大馬路一字排開,三大民族都在隊伍裡,大家自動自發,整齊有序的在太陽底下站立。期盼中帶有好奇,心中多少還有一些敬意,等候這位即陌生,卻又似乎熟悉,還充滿神秘感的女王。
我家就在馬路旁,這讓我佔據了一個視角很好的位子。
下午時分,廣播車再次出現,報告說女王車隊即將抵達,大家的情緒開始有點興奮。
然後,一列車隊從遠處出現,前頭是重型警察摩哆車,跟著的是官方車,中間一輛白色大房車(不知是不是勞斯萊斯)引起大家額外注意。
白色大房車緩緩經過人群,來到我眼前時,車內伊麗莎白二世,臉孔貼近車窗,向民眾招手。
頭上沒有王冠,而是帶了小帽,露出棕色頭髮,身披淺藍色絨布外套,臉上帶著微笑,不像錢幣和鈔票肖像那位高高在上的帝國君主,而更像是一個和藹可親的女士。
我瞪著她,好像她也在看著我,有那麼一刻,時間彷佛短暫的停留。
當時間意識恢復,女王車隊已經逐漸遠去,馬路邊留下民眾的掌聲。
一轉眼,那已經50年前的童年往事。
翻開歷史,伊麗莎白二世是年46歲,第一次訪問大馬,也是逗留時間最長的一次;之後兩次行程匆匆,一次是1989年吉隆坡共和聯邦首長會議,以及1998年吉隆坡共和聯邦運動會。
後兩次行程應該沒有那麼愉快。1989年那次,當時首相馬哈迪把自己定位為第三世界國家的領袖,反西方和反帝國主義的先鋒,向英國不假辭色,還發動“Buy British Last”的杯葛英國運動。吉隆坡共和聯邦首長會議更像是一次對英國叫陣。
1998年碰上烈火莫熄反抗運動,英女王在武吉加里爾運動場主持開幕,場外則是示威者和鎮暴隊的追逐;場內是煙花璀璨,場外是催淚彈煙硝瀰漫。想來,女王應該也很不安,來得不是時候。
不管怎樣,英國駐馬最高專員海爾(Charles Hay)表示,他在2019年來馬就任前覲見女王接受委派。女王談及馬來西亞時,對之前的訪馬印象栩栩如生,記憶之清晰和生動,讓他大感詫異。
而大馬人對伊麗莎白二世,也有不一樣的情懷。從早年地位崇高的少婦,到後期尊貴慈祥的老婦。
作為大英帝國的象徵,雖然她的權力不如想像中那麼巨大,但是,她肩負了帝國穩定和尊嚴的責任;當帝國逐漸衰落,她必須維持帝國的顏面,也必須把傳統的世襲王朝,轉型為現代的王室家族。
作為英國女王,她有委任首相,監督政府,提供施政建議的責任,同時,她也受憲法所限,必須維持超然的政治立場;在模糊的界線之間,伊麗莎白二世精確的掌握了君主憲政的微妙訣竅,成功建立了王室、政府和人民之間的關係,甚至成為其它君主立憲制國家的榜樣。
然而,即使是女王,她也和其他女人一樣,要面對種種家庭問題,而王室的複雜程度,遠遠超過一般家庭,女王管理家庭的頭痛程度,也要比其他女人放大幾倍。
她有一個脾氣不好,對本身存在感不安的丈夫,她有一群私生活備受詬病的子女,還有一個關係複雜,然後意外身亡的媳婦。
女王難為,但她堅持了70年,直到逝世那刻。最終,她得到了英國人,共和聯邦國家人民,以及全世界人的愛戴和尊敬。
9月9日凌晨,接到女王已逝的消息,沉思片刻,記憶把我帶到50年前,車窗裡那位微笑招手的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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