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应用或解读相关古文物时,既要把握在地的历史情境脉络,也要掌握一定的方言常识及从马来汉字双语古语词典中去追根究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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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山华团领袖最近提说应撰写地方华人通史,这是很有意义的事。惟史料的收集和保留是功德事,如何对史料进行解读却需严谨,不宜想当然尔的急下断言。
新山华社对地方史料的重视,一个重要节点是1980年末90年代初的柔佛古庙重建或重修及后来政府征地引发的古庙山门事件。古庙山门事件是新山华社的大伤痕。基于柔佛古庙作为新山华人之历史集体记忆的象征意义留存,山门事件后,古庙重修,新山中华公会委任新马华人会馆史研究前辈吴华负责编辑《柔佛古庙专辑》(1997)。该特刊专辑特辟了“文物史料”和“修复记录”等编目单元,完整图文并茂的辑录柔佛古庙修复前后留存或存档拍照的古文物和牌匾,为后人研究柔佛古庙和新山华人史留下了重要的研究资料。
就古庙文物的辑录,柔佛古庙存有五帮人士(潮、广、福、客、琼)敬赠的牌匾,这些历史证物明确反映柔佛古庙早在19世纪70年代就已是属于“五帮共奉”、“五帮共和”,而非专属某个帮群的单独奉祀。
早期的新马华人庙宇多有帮群色彩。然而,柔佛古庙原初虽是一座很典型的潮州式建筑,但其后却开放给其他帮群参与供奉。当然这并不是说其他地方没有这样的布局,只是新山华人这样的社会结构运作是非常突显的,也是新山华社资源整合很重要的动员力量和传统号召的凝聚纽带。在“文化新山”上发挥着相当的正能量。
除此之外,柔佛古庙的香炉和古钟等古文物也是可以作为历史解读的考据。但这方面的文物解读还得结合新山历史发展的脉络才能更合理的判断和分析。例如至今我们仍常听到“古庙历史不应只有一百多年”的言论。其来源的依据有几个,一是柔佛古庙重修重建争议时曾邀得中、台“海外学者”的“参观”和“讲话”,说柔佛古庙能轻易修复,而且历史悠久,可追溯至明朝甚至宋代,创建历史“可能”比马六甲青云亭还早;二是发挥天马行空“历史想像”,说柔佛古庙主祀元天上帝(玄天上帝),这是明朝最隆盛的神明祭祀;其三则是柔佛古庙在“落架重修”后在其旁所新设文物室置有一个不知从何处发现的(因在吴华主编的《柔佛古庙专辑》并没有辑录)铭刻“大明宣德年制”的香炉。民间华社乃有人常私下议论柔佛古庙是郑和下西洋时期所建,或明朝建文帝遗部逃难所留。惟以上言论多是缺乏严谨学术考据的。只能说是一种民间“乡愿”。而且在台湾和东南亚发现刻有“大明宣德年制”香炉也是平常事,大抵多是清朝仿古之产品。
此外,文物之历史解读还有赖方言、译音之考量。例如柔佛古庙现存的一座刻记由“㘃呀坡众弟子仝敬”的“同治乙亥年”(一般判定是1875年的)古钟。该古钟刻记是“㘃呀坡众弟子仝敬”。新山早期的另一个俗称就叫jaga坡。那这“㘃呀坡”(潮州方言即念成jiaga)的由来出处为何呢?
有人说这是潮州方言“柔佛”的转讹。但就对音来说,潮语jiaga和潮语念“柔佛”(jiu huk)基本不符合,很难说是音转或对音。另,文史工作者张礼铭《柔佛地方史话》指说其出处很可能就是今新山现移民关卡附近的Bukit Chagar。因这座chagar山曾是潮籍佘姓族人的地盘。早在19世纪中期后半其家族已在新山扎根,Bukit Chagar被本地潮籍先民称为“大厝内”。而潮籍领袖佘任桂的父亲佘勉都的大墓原处就在Bukit Chagar附近的Jalan Lumba Kuda。
但就对音来说,潮语的“惹”应是ja或jia的音,而不会是ca或cha的音,从严谨的对音学来看,对不上。倒是民间相传,很可能从新加坡到新山,新山有关卡警卫驻守,马来话就叫jaga。查光绪年间编写的用闽南话注音马来语词典《华夷通语》中就有记说警卫亭“更寮”的马来语念成“骂㘃迓”,亦即rumah jaga。所以,“㘃呀坡”即指马来话,有警卫驻守(jaga)的市镇,是有其依据的。因而,我们在应用或解读相关古文物时,既要把握在地的历史情境脉络,也要掌握一定的方言常识及从马来汉字双语古语词典中去追根究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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